李開盛:成熟文明的沖突?
發(fā)布時間:2020-06-03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提 要:通過對歷史的考察,帕查拉提出了成熟文明沖突論的觀點。這種觀點在一定程度上修正了亨廷頓提出的“文明沖突論”,認為文明沖突僅發(fā)生在成熟國家之間。相對來說,帕查拉的觀點更接近歷史事實。但是,所謂成熟文明之間必然發(fā)生沖突的觀點仍然是站不住腳的。這種沖突是否發(fā)生取決于文明推廣所采用的方式。當以武力推廣文明時,成熟文明之間確實很可能沖突;
但如果以和平的方式推廣文明時,沖突就難以產(chǎn)生。帕查拉主要以西方的歷史得出成熟文明沖突論的觀點是錯誤的,儒家文明的歷史提供了證偽這種理論的反例。
關鍵詞:文明相遇;
普世主義;
成熟文明沖突
近幾來年,在具有濃厚科學行為主義氛圍的美國國際關系學界,歷史研究方法似乎有抬頭之勢,美國南卡羅萊納州大學唐納德·帕查拉(Donald J. Puchala,1939—)教授的新著《國際關系的理論與歷史》(Theory and History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2003年)就體現(xiàn)了這一點。在該書中,帕查拉穿過長達數(shù)千年的歷史隧道,考察了一個宏大的歷史現(xiàn)象——文明相遇(civilizational encounter),并提出了一個悲劇式的循環(huán)史觀,即成熟文明之間的相遇總是導致沖突。對于這種“文明沖突”的觀點,中國讀者并不陌生,因為塞繆爾·亨廷頓的“文明沖突論”已為大家所熟知。那么,帕查拉的“成熟文明沖突論”又有何根據(jù)?他與亨廷頓的觀點有何區(qū)別?我們該如何看待這些觀點?筆者將對這些問題逐一介紹、分析,并提出幾點粗淺的看法。
一 國際關系中的文明相遇
文化或文明是帕查拉考察國際關系的一個基點。在他看來,文化間關系與國家間關系相互補充,至少與國家間關系同等重要。帕查拉對文化的關注由來已久,在其前些年的一篇論文中,他就指出,對于西方與非西方的劃分在本質(zhì)上是一種文化的劃分。[①]為了強調(diào)文化,帕查拉甚至修改了傳統(tǒng)的國際關系定義,將與文化密切相關的“人民”(peoples)概念引入對國際關系的理解之中,把國際歷史(international history)“界定為國家和人民間關系的歷史”。[②]在帕查拉看來,人民間關系就是一種文化間關系,是一種與國家間關系截然不同的關系,研究歷史上文化的傳播、相遇對理解當時的國際關系、指導認識今天乃至未來的國際關系,具有重要的意義。
當然,文化或文明并不能脫離于國家。在帕查拉看來,“文明不是政治實體,但文明內(nèi)部有政治組織。這種政治組織既被用于保護自身文化免于外部滲透,又在動機與機遇均備時推動文明向外擴張。”[③]這種政治組織就是帝國,多數(shù)文明內(nèi)部都有一個核心帝國。因此,“國際關系歷史的大部分實際上是強大帝國的對抗史!盵④]帕查拉考察文明相遇主要是通過考察歷史上的帝國相遇來進行的。他拿起一個超長的歷史望遠鏡,最早考察到了公元前5世紀時的希臘人與波斯人的戰(zhàn)爭,同時也關注到了古代中國與周邊國家的文化關系。當然,相遇文明各方的發(fā)展程度是不一樣,而且文明也可能和另外一種還稱不上文明的共同體相遇。因此,帕查拉將相遇的主體分為三種類型:成熟文明、早期文明和非文明。文明相遇也因此有三種類型:一種是兩個發(fā)展充分或成熟的文明相遇;
一種是發(fā)展充分的文明與仍處于發(fā)展早期階段的文明相遇;
一種是文明與其他類型的共同體相遇,這些共同包括部落、游牧群體、民族或是歷史上所謂的野蠻人等。[⑤]
那么,國際關系中的文明相遇會產(chǎn)生怎樣的結果呢?通過歷史考察,帕查拉得出以下幾個結論。(1)文明并不常常沖突。在不同層次的文明之間,文明間相遇的結果主要是文化借鑒(intercultural borrowing),這種借鑒或者是較低層次的文明借鑒較高層次的文明,或者是野蠻文化被先進文明吸收。(2)文化借鑒主要是單向度的,即從較高層次的文明流向較低層次的文明,但不能完全排除文明影響從較低層次文明向較高層次文明流動。(3)成熟文明導致沖突。文明發(fā)展到較高階段時將變得封閉,先進文明的精英們抵制文明間的相互學習。因此,成熟文明的直接相遇易于導致殖民化、相互隔絕或屠殺。間接相遇則因形成文化緩沖區(qū)(cultural roundabout)而得到緩和。(4)先進文明具有彈性。它很難被屠殺所滅絕,而是通過語言、神話、社會關系、歷史敘述、宗教等形式潛伏下來。只要鎮(zhèn)壓結束,這種文明就會重新浮出水面,當然常帶有一些新變化。(5)與文明相關的帝國是文明間關系的驅(qū)動者。文明的成熟與否與文明本身是否能夠得到保護或?qū)ν鈹U展沒有多少關系,但歷史上最為重大的文明相遇都源于帝國的行為。對這些文明推動者來說,具有歷史重要性的不是失去戰(zhàn)爭,而是是否保護或擴展了它們與之相關的文明。[⑥]
以上結論中最引人注目的一點是,成熟文明間的直接相遇將導致沖突,而不是借鑒或融入。為了進一步說明這一事實,帕查拉重點分析了亞歷山大的例子。亞歷山大在征服東方特別是波斯人的過程中,有意融合西方文明與東方文明。為了達到這一目的,他甚至強令軍中將士與本地人結婚。當然,他此舉意在希臘化而非形成一種新的文明。但成熟的本土文化并沒有屈服。雖懾于亞歷山大的軍威及后繼的塞琉古(Seleucid)帝國的壓制,本土文化對希臘文化采取了一種被帕查拉稱為消極抵抗(sullen resentment)的方式。在希臘化的高峰過后,特別是隨著亞歷山大的去世,希臘化便遇到了挫折。在許多被征服的土地上,本土宗教、本土生活方式、傳統(tǒng)的藝術形式、本土語言、本土的文學派別、本土的社會政治組織以及本土的統(tǒng)治者和王朝最終重新出現(xiàn)并再次普及開來。本土化最終戰(zhàn)勝了希臘化,“在塞琉古王朝的許多部分,希臘定居點和城市僅是伊朗海洋中的僅有的幾個孤島!盵⑦]帕查拉由此得出結論說,在埃及和伊朗,希臘—馬其頓式(Greco-Macedonian)的殖民化在政治上是成功的,但在文化上失敗了。[⑧]成熟文明間的沖突是不可避免的。
二 成熟文明的沖突與國際關系的未來
沖突為什么會在成熟文明相遇時產(chǎn)生?其他層次的文明相遇或是僅一方為成熟文明的相遇為什么又沒有導致沖突呢?在帕查拉看來,成熟文明的封閉性和由此導致的自命不凡是一個重要因素。前面案例中亞歷山大的希臘化之所以不能成功,就是因為“埃及人、伊朗人、多數(shù)猶太人和許多其他民族并不接受希臘文化的優(yōu)越性,因為他們強烈地認為他們自己的文化是優(yōu)越的!盵⑨]但帕查拉對成熟文明為什么沖突還有更多的理解,在書中的第九章,帕查拉又專門花了一章的篇幅,隱晦地論證了成熟文明的普世主義及其所引起的反應對沖突所起的作用。
帕查拉分析了三個成熟文明,即西方文明、儒家文明和印度文明。在他看來,這三個文明都有一個普世主義神話,即認為人類是一個道德共同體。這個神話的根本要義是,“在根本道德與倫理事務方面,共同的人性超越了人們間的文化分歧”。[⑩]這幾種文明之間的道德動機與本質(zhì)都是類似的,如強調(diào)同情、尊重、正義和慷慨等等。由此來看,不同文明傳統(tǒng)在道德層面并沒有根本的互不相容。那么,普世主義與文明沖突又有什么關系呢?帕查拉在繞了一大圈后,終于在章末寫道,“要實現(xiàn)普世主義,必須穿過大量而又相互矛盾的層次,這些層次包括本土主義(provincialism)、部落主義、民族主義、地區(qū)主義(regionalism)、宗派主義、種族主義、排外主義、例外論、民族優(yōu)越感、東方風格、西方風格、無產(chǎn)階級性以及許多使人們相信他們彼此不同、激發(fā)他們采取相應行動的其他神話。這些特殊的神話加劇了沖突,并證明彼此冷淡是正當?shù)模ê隗w系引者所加)!盵11]請注意,根據(jù)帕查拉的論述,并非是普世主義,而是成熟文明中對普世主義的抵制才導致了沖突的發(fā)生。這種觀點,補充了他關于成熟文明具有封閉特征的看法,也與他前面所舉的關于波斯人抵制希臘化的歷史案例是一致的。
還要注意的是,帕查拉的文明筆觸并沒有停留在歷史當中。正如一位評論者所言,帕查拉“自始至終借助歷史來解釋當代的形勢!盵12]在帕查拉看來,歷史并不只是一種借鑒,而是一種重復。這種循環(huán)史觀極大地影響了他對未來文明相遇乃至整個國際關系的看法。在帕查拉看來,盡管不斷出現(xiàn)新現(xiàn)象,但“一些特定的事件一而再、再而三地發(fā)生”[13],歷史是循環(huán)的而不是進步的。這種循環(huán)史觀與對歷史上文明的考察相互映證,使帕查拉對未來成熟文明間沖突深感悲觀。他寫道:“如果歷史能夠指明未來,那么二十一世紀的世界很可能是一個充滿成熟文明的世界。從歷史上看,這可能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形勢!盵14]冷戰(zhàn)結束后世界局勢仍然動蕩特別是局部沖突的加劇更加深了帕查拉的悲觀看法。他指出,“不幸的是,后冷戰(zhàn)時代中很少能發(fā)現(xiàn)潛在的合作地區(qū),除非將合作的最低限度界定為防止沖突失控!薄耙诮酉聛淼臄(shù)十年中建立一個新的、規(guī)范的和法律的國際秩序可能是極其困難的,因為當一個大國競爭、政治—哲學根源競爭、文化價值和制度競爭的時代來臨時,人類最終不可能建設性地聯(lián)手解決共同問題!盵15]
當然,帕查拉的筆觸中亦曾流露出一縷悲觀中的曙光,那就是他引用了湯因比的一個概念,即文化緩沖區(qū)(cultural roundabout)。所謂文化緩沖,就是指兩個成熟文明相互影響但不直接相遇,這帶來了完全不同的結果!霸谶@樣的區(qū)域,文化彼此交融產(chǎn)生了文明復合體,這種復合體具有重大創(chuàng)新甚至是一種完全嶄新的初始文明!盵16]帕查拉注意到,位于古代亞洲西部阿姆河與興都庫什山之間的大夏國(即巴克特里亞王國,Bactria)就是這樣的一個文化緩沖區(qū)。文化緩沖能夠保持和平乃至促進新文明產(chǎn)生的機理何在?類似大夏國這樣的例子今后是否還會產(chǎn)生?帕查拉并未明說;蛟S,在帕查拉看來,這只是代表了一種已經(jīng)逝去的、偶然的例外。在今天這樣一個文明相互影響迅速擴大的世界,要使成熟文明只是間接影響而非直接相遇是不可能的。既如此,繼續(xù)分析文化緩沖也就沒有什么意義了。
三 幾點思考
這本書的特點在于,在亨廷頓提出“文明沖突論”并遭到廣泛批駁后,明確提出了另一種版本的文明沖突論——成熟文明沖突論。兩種觀點既有一脈相承之處,又有重大不同的地方。具體說來,可將不同點主要歸納如下:
。1)帕查拉強調(diào)的是成熟文明之間的沖突,縮小了打擊面,因此顯得更有說服力。亨廷頓將世界劃分為七至八個文明,并將這些文明劃分為不同的層次。盡管他最后僅強調(diào)西方文明與伊斯蘭、儒家文明之間的沖突,但這只是作為文明間沖突的突出事例而出現(xiàn)的。按照亨廷頓的邏輯看,任何文明之間的沖突都是可能的。但帕查拉就不這么認為。他從羅馬人與日耳曼人、中國人與日本或韓國人這樣的文明相遇案例中,發(fā)現(xiàn)當一方為成熟文明而另一方為非成熟文明時,兩者之間的關系并非沖突而是一方被另一方吸收、融合或是屈從于其文明霸權。這種區(qū)別使得帕查拉的觀點相對亨廷頓而言更加符合歷史與客觀事實一些,也更容易被人接受。這也正是我們必須對其觀點特別留意之處。
。2)在解釋文明為什么沖突上,兩者的立論基點不同。在亨廷頓看來,“普世文明的概念是西方文明的獨特產(chǎn)物”[17],它是沖突產(chǎn)生的一個條件而非根源。根源是人們對各自文明根深蒂固的認同,西方的普世主義則促進了沖突的發(fā)生。在帕查拉看來,普世主義似乎并無不好。他雖然在論述過程中,也不得不注意到普世主義在導致成熟文明沖突過程的推動作用,但其批判矛頭卻最終指向了對普世主義的抵制上。他有點強詞奪理地認為:是對普世主義的抵制而非普世主義本身導致了沖突,甚至抵制的出現(xiàn)也并非源于普世主義的推行,而是一種已然存在的東西。他在前幾年的一篇文章里的一句話為這種觀點提供了一個最佳注解:“對帝國主義的怨恨只是非西方反對西方信條中的一部分。即使帝國主義從沒有發(fā)生,今天對西方文化的抵制仍然存在。”[18]
。3)在誰是未來與西方文明沖突的主要對象上,兩者存在不同看法。在亨廷頓看來,“未來的危險沖突可能會在西方的傲慢、伊斯蘭國家的不寬容和中國的武斷的相互作用下發(fā)生”。[19]而在帕查拉眼中,中國文明完全取代了伊斯蘭文明成為可能與西方文明沖突的對象。帕氏認為,“現(xiàn)在幾乎完全脫離了馬克思主義烏托邦的軌道”的“中國式共產(chǎn)主義”則“可能成為21世紀世界意識形態(tài)斗爭的焦點”。[20]他將中國稱為“發(fā)展中的威權主義(developmentalistic authoritarianism)”,(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在他看來,由于這種威權主義在經(jīng)濟方面所導致的巨大成就使得中國文明具有巨大的吸引力。從這里,可以看出帕查拉未加點明但與其理論順理成章的觀點,即儒家文明由于有了現(xiàn)代中國這樣一個核心“帝國”,其對西方普世主義的抵制將更加強烈,與西方文明的沖突更加不可避免。
然而,仔細推敲下來,帕查拉的觀點并非那么使人信服,在其貌似嚴謹和佐以大量史實的背后,存在一些顯然的缺陷。這些缺陷主要表現(xiàn)在:
(1)視對普世主義的抵制而非普世主義本身為沖突起因既于邏輯不合,也與歷史事實不符。從邏輯上看,沒有一種文明對外擴展,怎會有另一種文明抵制的出現(xiàn)?在文明之間,特別是成熟文明直接相遇之前,瞧不起另一種文明,自我滿足、相互冷淡甚至自命不凡都是可能存在的,但這只是產(chǎn)生抵制的條件,而非抵制本身。抵制與擴展就像反作用力與作用力一樣,反作用力總是產(chǎn)生于作用力。從歷史上看,也是普世主義的強制推行即文明的野蠻擴展而非抵制才是導致沖突的根源。在希臘人與波斯人相遇的例子中,帕查拉突出了波斯人采取的各種抵制措施,但如果沒有亞歷山大的擴張與強制希臘化,又何來這種抵制呢?帕查拉的觀點有“西方中心論”之嫌,特別是與前面所介紹的亨廷頓關于普世主義的觀點相比較,亨氏似乎還有一些“反求諸已”的味道,沒有把文明沖突的責任都推在非西方文明的頭上;
而帕查拉就帶有相當濃厚的西方強勢色彩了,因為自近代以來,西方是主要的普世文明輸出者,而非西方則是被迫接受者。如果位置互調(diào),帕查拉還會堅持這種明顯違反邏輯與歷史的觀點嗎?
。2)即使退一步講,普世主義也并不必然導致沖突。假如帕查拉按照正常邏輯推理,認為是普世主義擴張而非對普世主義的沖突必然導致成熟文明間的沖突,這種觀點也站不腳。正如帕查拉自己所指出的,對于任何一種文明,特別是成熟文明來說,普世主義或普世情結總是存在的。然而,普世主義本身并不必然導致沖突,是否導致沖突取決于普世主義賴以推行的手段與方式。推廣普世主義有硬、軟兩種手段。有些文明完全將其他文明置于對立面上,主要以武力推廣其普世主義,要求在短時間內(nèi)畢競其功;
有些文明即使也看重推廣自身的價值觀,但能夠以較為平等的態(tài)度對待其他文明,較為注重以和平的、開放的手段對其他文明進行吸收、融合。前者往往導致沖突,后者則可能使文明相遇在和平環(huán)境中進行。相對而言,前者在歷史上的實例可能更多些,從而給文明沖突論提供了不少實證支持,但后者也確實是存在的。不能不提及的是,儒家文明在這方面就有很多可取之處,如強調(diào)示范、教化而非武力推廣,強調(diào)“和而不同”而不是“一個上帝”或“一個真主”,等等。這種文明推廣方式截然不同于歷史的基督教文明,也為帕查拉的觀點提供了歷史反例,從而證偽了其觀點。
。3)與亨廷頓一樣,帕查拉也犯了過于強調(diào)文明或文化作用的毛病。亨氏的觀點是文明在21世紀將取代國家成為新的沖突范式,帕氏的觀點則是文化間關系與國家間關系一直并存于歷史之中。兩者都強調(diào),文化或文明是國際關系中的一個起主要作用的單位,文化或文明間關系不容忽視。文明的確不容忽視,但從歷史以及目前階段來看,文化或文明間關系還很難像帕查拉所宣稱的那樣,成為一種與國家間關系相并列的關系,其中的根本原因在于文明沒有形成為一種政治組織(帕查拉也承認這一點)。沒有形成政治組織,人們就無法依賴文明來實現(xiàn)自己的利益和追求,甚至要將自己的利益范圍界定清楚也困難。迄今為止,是國家而不是文明給予了人們界定和實現(xiàn)自已利益的依托,文明至多起著一種輔助的作用。歷史與現(xiàn)實均證明,文明間關系如與國家間關系重合,就能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問題,如中美關系;
如不能重合,就幾乎說明不了問題,如中新關系、中越關系。正因為如此,亨廷頓和帕查拉都不得不在自己的理論中加進一個文明核心國家的概念,如沒有這個概念,他們的文明理論就找不到依托的框架。但也正因為加進了國家這個概念,恰恰表明文明還遠遠沒有達到、更沒有取代國家在國際關系中的地位——現(xiàn)在沒有,今后一段時間也不會有,歷史上更加沒有。
(本文原發(fā)表于《美國研究》2006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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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Donald J. Puchala, “Some Non-Western Perspectives o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Journal of Peace Research, Vol.34, No.2 (1997), p.129,130.
[②] Donald J. Puchala, Theory and History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New York and London: Routledge, 2003, p.3.
[③] Ibid, p.125.
[④] Ibid, p.95.
[⑤] Donald J. Puchala, Theory and History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New York and London: Routledge, 2003, p.125.
[⑥] Ibid, p.139~141.
[⑦] Ibid, p.154.
[⑧] Ibid, p.158.
[⑨] Ibid, p.159.
[⑩] Ibid, p.165.
[11] Ibid, p.188.
[12] Terry R. Morris, “Puchala, Donald J., Theory and History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International Social Science Review, Spring-Summer, inferrd from 2004http://www.findarticles.com/p/articles/mi_m0IMR/is_1-2_79/ai_n6145480.
[13] Donald J. Puchala, Theory and History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New York and London: Routledge, 2003, p.7.
[14] Ibid, p.141.
[15] Ibid, p.72.
[16] Ibid, p.133.
[17] [美]塞繆爾·亨廷頓:《文明的沖突與世界秩序的重建》,周琪、劉緋、張立平、王圓譯,北京:新華出版社,1998年版,第55頁。
[18] Donald J. Puchala, “Some Non-Western Perspectives o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Journal of Peace Research, Vol.34, No.2 (1997), p.131.
[19] [美]塞繆爾·亨廷頓:《文明的沖突與世界秩序的重建》,周琪、劉緋、張立平、王圓譯,北京:新華出版社,1998年版,第199頁。
[20] Donald J. Puchala, Theory and History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New York and London: Routledge, 2003, p.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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