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民主建設不應忽略他國經(jīng)驗

　　民主是一種普適的價值。誠如溫家寶總理所說，民主、法制、自由、人權、平等、博愛等等，是全世界在漫長的歷史過程中共同形成的文明成果，也是人類共同追求的價值觀。因而，當代中國所面臨的兩大任務，除了推進以市場為取向的經(jīng)濟體制改革外，就是推進以發(fā)展民主政治為目標的政治體制改革。

　　既然民主政治是一個目標，那就意味著，中國的民主政治目前還有很多需要發(fā)展與完善之處。究竟如何發(fā)展與完善，官、民、學各界都在進行探索。應當說，允許進行這樣的探索本身是值得肯定的，但也正因為是學術探索，對有關的結(jié)論就應該允許進行再探索，再討論。正是基于這一認識，我想對一些學者的說法提出商榷。比如有學者宣布，在經(jīng)過若干年的積極探索之后，中國誕生出世界民主制度的一種新模式是完全可能的。還有學者宣稱，中國的民主模式已經(jīng)確立。

　　現(xiàn)代政治的基本預設是人民主權，因而，不管是哪個國家，民主制都是唯一具有正當性的政治安排。諾貝爾經(jīng)濟學獎得主阿瑪?shù)賮啞ど�曾�?jīng)指出過民主的三重價值：民主參與是人的一種內(nèi)在要求，民主在產(chǎn)生政治激勵方面具有工具性作用，民主在形成社會價值體系的過程中具有建設性功能。

　　當然，各國文化不同、民情不同、政治傳統(tǒng)不同，因而，一國最終形成的民主制，自會呈現(xiàn)出一些特殊的面相。但是，以一國的實踐來命名一種模式，在學術上是不嚴謹?shù)�。政治學家們給民主進行過種種分類，比如，有直接民主制、代議民主、精英主義民主、多元主義民主、參與民主、審議民主等概念。幾乎沒有人用國家、文化來為民主模式命名的，沒有人談論美國的民主模式或法國的民主模式。

　　假如人們承認，民主制是一種與專制獨裁、與威權主義截然有別的政治安排，那它就必然有一些本質(zhì)性規(guī)定。假如一個國家的政治安排要被稱為民主制，它就得具有這些特征。各國學者們通過對近代以來各國民主制度的經(jīng)驗，總結(jié)出了民主制度的“最低程序性”條件，比如，由定期公平舉行的、沒有明顯的強制存在的選舉來選任政府立法與行政官員。擔任這種官職的權利不受黨派、種族、性別等因素的影響。民選官員在行使其法定權力時，不受軍隊等非民選官員的干預。政府的某些事務必須由盡可能接近人民的代表來決定，比如，由立法機構來決定預算。某些重大憲法問題之決策，應當提交全民公決。

　　當然，在這些核心的制度安排之外，民主還需要種種基礎性制度比如新聞出版自由、結(jié)社自由的支撐，也需要種種輔助性制度。所有這些制度安排的目的，是保證民眾對于權力的控制與監(jiān)督，從而使政府真正地服務民眾。建設與完善民主制度沒有捷徑可走，一個明智的民族首先會致力于使自己的政治安排具有這些本質(zhì)性特征。

　　如果以這些標準來衡量，對于中國當前的民主水平，人們當可有一個較為理性、審慎的評估。民眾通過種種途徑，尤其是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已經(jīng)表達出了對于完善民主的強烈渴望：人們希望通過選舉來約束官員、遏制腐��；
人們希望政府更加民主地進行財政決策，使財政收入更多地用于民眾福利。凡此種種強烈的民主需求表明了，目前的民主制度還有很多急需改進、完善之處。

　　民主制度不完善，并沒有什么可怕的。民主作為一種價值，本身就是一種政治理想，民主始終需要人們盡最大的努力來維護、來改進。因此，面對中國民主制度尚不健全的現(xiàn)狀，重要的是采取一種誠實態(tài)度，承認差距，并且始終面向民主的理想，參考世界各國的經(jīng)驗，設計、完善能夠有效地接近民主理想的規(guī)則、程序，逐漸搭建起民主的制度大廈。

　　在接近民主理想的過程中，國外的經(jīng)驗具有重要的價值。民主是一種普適的理想，其他國家的經(jīng)驗自然也就蘊涵著人類普遍的智慧，這也是溫家寶總理闡明過的。既然如此，參考一些國家有關民主制度的經(jīng)驗設計、完善自己的體制，就不失為一種低成本的制度建設之路。這也正是后發(fā)國家的優(yōu)勢所在。

　　事實已經(jīng)證明，如果遺忘民主理想，忽略他國經(jīng)驗，不具有建設民主制度的政治意志，健全的民主制度不可能自己從天上掉下來；
如果忽略了他國經(jīng)驗，民主建設難免走彎路。

　　學者們當然可以就民主究竟是什么、如何建設民主制度進行自由的討論，但這種討論當以理性與務實的態(tài)度進行。至于實踐者，則應當記住：最艱難的路才有可能是正確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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