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瑞熙,張邦煒,劉復(fù)生,蔡崇榜,王曾瑜：《遼宋西夏金社會生活史》第七章,婦女（下）遼、西夏、金、大理轄區(qū)及宋轄少數(shù)民族居住區(qū)

　　　與宋轄漢族居住區(qū)相比，遼、西夏、金、大理轄區(qū)及宋轄少數(shù)民族居住區(qū)婦女的社會地位較高，對社會的貢獻(xiàn)也較大。

　　　　　　一、契丹、女真等東北各族

　　　�。ㄒ唬┢醯�

　　　　契丹社會長期保留母權(quán)制痕跡，下面三種禮俗表明女性受到社會尊重：一、再生儀�！哆|史》卷106《國語解》稱:“國俗，每十二年一次，行始生之禮，名曰再生。惟帝與太后、太子及夷離　得行之。又名覆誕。”夷離　即統(tǒng)軍馬大官，后改稱大王。每隔12年回顧一次初生時的情景，以表達(dá)并啟發(fā)人們對母親的崇敬。二、　里　。指耶律氏每年固定在二月一日、六月十八宴請舅族蕭氏。可見在具有姻親關(guān)系的兩個氏族或家族之間，男方與女方地位較平等。三、拜奧禮�！哆|史》卷65《公主表》稱：“契丹故俗，凡婚燕之禮，推女子之可尊敬者坐于奧，謂之奧姑�！眾W指房屋西南隅，古時為尊長所居。此禮起源于母系氏族社會時期，婚禮由氏族中年紀(jì)最長、威望最高的婦女主持。進(jìn)入父系氏族社會后，演變?yōu)橛赡蟹绞献逯械匚蛔罡叩耐�姓女性主持。祖母、母親系異姓，因而主持婚禮的女性往往是未出嫁的少女，阿保機(jī)之女質(zhì)古兒時就做過奧姑。遼朝建立后，婚禮仍必須由女性主持。

　　按照契丹習(xí)俗，丈夫死后，妻子可以再嫁。如圣宗的外甥女秦晉國妃蕭氏在丈夫耶律隆慶死后，奉詔再嫁耶律宗政，宗政借故辭婚，又嫁劉二玄。圣宗第八女長壽在丈夫大力秋死后，改嫁蕭古。即使丈夫在世，妻子也可提出離婚并再嫁。如道宗第三女特里“以駙馬都尉蕭酬斡得罪，離之”，“改適蕭特末”。景宗第四女淑哥“與駙馬都尉盧俊不諧，表請離婚，改適蕭神奴�！笔プ诘诙�女巖母 初嫁蕭啜不，“改適蕭海里，不諧，離之。又適蕭胡靚，不諧，離之，乃適韓國王蕭惠�！迸d宗長女跋芹“與駙馬都尉蕭撒八不諧，離之”，“改適蕭阿速”。她因所謂“婦道不修”被休棄，“又嫁蕭窩匿”。<1>特別是景宗皇后蕭綽以國母之尊， 再嫁韓德讓，并當(dāng)眾公開，對北宋使者曹利用也不避諱。圣宗對繼父十分尊重，父事之。

　　東胡族系的傳統(tǒng)是:“凡事只從婦謀”。契丹保持這一傳統(tǒng)， 婦女有權(quán)參與政治、軍事、文化等各種社會事務(wù)，并貢獻(xiàn)不小。在政治上，秦晉國妃蕭氏“知國家之大體”，道宗“詔赴行在，常備詢問�！彼�“輕財重義，延納群彥”，“內(nèi)外顯寮，多出其門�！�<2>最有政治才干的契丹婦女， 當(dāng)推太祖皇后述律平與景宗皇后蕭綽。述律平兒時便“簡重果斷，有雄略。”立為皇后后，太祖行兵御眾，她常預(yù)其謀。太祖死后，她成功地制服了反對派。蕭綽兒時即聰明能干，受到父親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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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遼史》卷65《公主表》。

　　<2>方鳳:《夷俗考•北》；
陳覺:《秦晉國妃墓志銘》，見陳述輯�！度�遼文》卷8，中華書局1982年版。

　　“此女必能成家！”立為皇后后，協(xié)助景宗處理朝政，景宗“諭史館學(xué)士，書皇后言亦稱‘朕’暨‘予’，著為定式�！彼�在景宗晚年，“以女主臨朝，國事一決于其手”；
<1>圣宗時，臨朝稱制27年�！哆|史》卷71《后妃傳》云:“圣宗稱遼盛世，后教訓(xùn)為多�！�

　　在軍事上，契丹婦女的才能與作用尤其突出�！哆|史•后妃傳論曰》: “遼以鞍馬為家，后妃往往長于射御，軍旅田獵，未嘗不從。如應(yīng)天之奮擊室韋，承天之御戎澶淵，仁懿之親破重元，古所未有，亦其俗也。”應(yīng)天即述律平，她選蕃漢精壯組成屬珊軍，多達(dá)二萬騎。太祖與黨項交戰(zhàn)，黃頭、臭泊二室韋趁機(jī)偷襲遼朝，述律平“勒兵以待其至，奮擊，大破之，由是名震諸夷�！背刑旒词捑b，她在統(tǒng)和年間，跨馬行陣，親自指揮對宋作戰(zhàn)。仁懿即興宗皇后蕭撻里，皇太叔耶律重元擁兵謀反，她“親督衛(wèi)士，破逆黨�！�<2>

　　在文化上，道宗皇后蕭觀音與天祚帝文妃蕭瑟瑟就是兩位才女。蕭觀音“姿容冠絕，工詩，善談?wù)�，自制歌詞，尤善琵瑟�！逼洹斗�虎》詩云: “威風(fēng)萬里壓南邦，東去能翻鴨綠江。靈怪大千俱破膽，那教猛虎不投降！”道宗“大喜”: “皇后可謂女中才子！”蕭瑟瑟“善歌詩”，天祚帝“畋游不恤，忠臣多被疏斥”，她作歌諷諫:“勿嗟塞上兮暗紅塵，勿傷多難兮畏夷人；
不如塞奸邪之路兮， 選取賢臣。直須臥薪嘗膽兮，激壯士之捐身；
可以朝清漠北兮，夕枕燕云�！�<3> 矛頭直指“奸邪”。蕭觀音、蕭瑟瑟二人均因受誣陷，被賜死。這表明對契丹婦女的社會地位不能估計過高，即使貴族婦女仍是男子的附屬品。

　　遼朝建立之初，便尊崇孔子并建孔廟。契丹受中原儒家文化影響，在婦女問題上的主要表現(xiàn)有三：一、建立命婦制度。內(nèi)命婦制度始于太祖時，基本仿效唐制，妃嬪有貴妃、惠妃、德妃、元妃、文妃、麗儀、淑儀、昭儀、順儀、芳儀、和儀等封號，女官有尚寢、尚服、尚功、尚儀等職位。外命婦制度始于太宗時，與唐制幾乎完全相同，有大長公主、長公主、公主及國夫人、郡夫人、郡君、縣君一類的封號。與“貴”婦人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賤”婦人。洪皓《松漠記聞》卷上稱: “契丹、女真諸國皆有女倡，而其良人皆有小婦、侍婢�！倍�、開始講究“婦道”。契丹上層婦女原本十分喜歡打扮�！峨u肋編》卷上說: 燕地良家士族女子“冬月以枯蔞涂面，謂之佛妝，但加傅而不洗，至春暖方滌去，久不為風(fēng)日所侵，故潔白如玉也�！痹谥性�文化的影響下，其些契丹婦女起而反對妖艷�！哆|史•后妃傳》稱：耶律重元之妻“以艷冶自矜”，蕭觀音發(fā)現(xiàn)后，當(dāng)即加以勸戒:“為貴家婦，何必

　　如此！”《遼史•公主表》載，景宗第三女延壽女“性沉厚”，“甚得婦道，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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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遼史》卷71《后妃傳》，卷8《景宗本紀(jì)上》；
葉隆禮: 《契丹國志》卷6《景宗孝成皇帝》。

　　<2>《資治通鑒》卷269后梁貞明二年；
《遼史》卷71《后妃傳》。

　　<3>《遼史》卷71《后妃傳》；
王鼎:《焚椒錄》；
《遼史》卷71《后妃傳》。

　　貴寵自驕”，其母蕭綽“于諸女尤愛”。圣宗第三女槊古有“禮法自將”之稱。三、接受節(jié)烈觀念�！哆|史》卷107《列女傳序》認(rèn)為:“與其得烈女，不若得賢女。天下而有烈女之名，非幸也�！痹搨鞅碚昧藘晌毁t女，即被譽(yù)為“女秀才”的邢簡之妻陳氏及“能詩文”的耶律常哥，這與儒家觀念并不完全合拍。同時又表彰了三位所謂烈女：耶律奴之妻蕭意辛以“夫婦之義，生死從之”為理由，請求與因受誣陷而被流放的丈夫同行；
耶律術(shù)者之妻蕭訛里本，丈夫死后，她表示“無陽則陰不能立”，立即自殺；
耶律中之妻蕭　蘭“為賊所執(zhí)”，發(fā)誓:“人欲污我者，即死之。

　　”這三位婦女都接受了節(jié)烈觀念。開泰六年(1017)四月，圣宗“禁命婦再醮”。<1>這道禁令雖然難以實行，但從一個側(cè)面反映了契丹婦女的社會地位呈下降趨勢。

　�。ǘ�）女真

　　女真婦女在一定程度上享有以下兩項權(quán)利：一、財產(chǎn)支配權(quán)�！督鹗贰肪�1 《世紀(jì)》載，始祖函普結(jié)婚時，“以青牛為聘禮而納之，并得其貲產(chǎn)。”《金史》卷120《徒單恭傳》載，兀魯丈夫死后，徒單恭“謀取其家財，強(qiáng)納兀魯為室。

”可見函普之妻及兀魯都是財產(chǎn)擁有者。二、離婚改嫁權(quán)。如兀魯初嫁徒單定哥，再嫁徒單恭；
阿里虎初嫁阿虎迭，再嫁南家，又嫁完顏亮；
唐括定哥初嫁烏帶，再嫁完顏亮；
唐括石哥初嫁完顏文，離婚后再嫁完顏亮；
擇特懶初嫁蕭拱，再嫁完顏文；
叉察初嫁特里，再嫁乙剌樸，離婚后又嫁完顏亮。女真上層社會，男性有妾媵，女性有假廝兒�！督鹗贰肪�63《后妃傳上》稱：宮中“凡諸妃位皆以侍女服男子衣冠，號假廝兒�！比绨⒗锘⑴c假廝兒勝哥“同臥起，如夫婦”，可稱同性夫妻。

　　下面兩種習(xí)俗表明女真社會保留母權(quán)制痕跡：一、男下女。《金志•婚姻》載，成親時，“婦家無大小，皆坐炕上，婿黨羅拜其下，謂之男下女�！边@一習(xí)俗頗有女尊男卑的意味。二、復(fù)姓。如耨 溫敦系耨 與溫敦二姓的復(fù)合，分別為父系與母系的族姓。這種現(xiàn)象是母權(quán)制向父權(quán)制轉(zhuǎn)化時期的產(chǎn)物。

　　與宋轄區(qū)漢族婦女相比，女真婦女的社會地位從總體上說要高些。但女真婢女的社會地位低于宋轄漢族居住區(qū)，她們既被作為陪嫁物、隨葬品，又被視為牲畜、財貨:“北人以金銀、奴婢、羊馬為博”，還被主人任意屠殺。

南宋使者范成大在定興縣（令屬河北）客邸前，看到婢女臉上刺有“逃走”二字，并稱：“主家私自黥涅，雖殺之不禁�！逼洹肚暹h(yuǎn)店》詩云：“屠奴殺婢官不問�！贝蠖ㄊ�八(1178)，世宗頒布法令，對殺奴稍加限制。與契丹婦女相比，女真婦女的社會地位又要低些。

　　女真源出肅慎，其傳統(tǒng)是所謂“婦貞而女淫”<2>之類。金朝建立后， 女真受中原文化影響，婦女社會地位呈下降趨勢�！端赡�記聞》卷上載，金朝法律規(guī)定“毆妻致死，非用器刃者不加刑”，原因是“側(cè)室多，恐正室妒忌�！睂Υ耍瑡D女“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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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遼史》卷15《圣宗本紀(jì)六》。

　　<2>洪遵:《譜雙》；
范成大:《石湖居士詩集》卷12；
《晉書》卷97 《肅慎氏傳》。

　　唾罵，以為古無此法�！�

　　女真不少上層婦女在政治上、軍事上頗有才干。如女真首領(lǐng)烏古乃之妻唐括氏“有識度”，“政事獄訟皆與決焉”，被譽(yù)為“有丈夫之度”。蒲察氏系起兵反抗契丹貴族的決策者之一，其子阿骨打“每出師還，輒率諸將上謁，獻(xiàn)所俘獲�！苯鸪�建立后，熙宗皇后裴滿氏一度權(quán)勢頗大，“干預(yù)政事，無所忌憚，朝官往往因之以取宰相。”沙里質(zhì)、阿魯真、完顏仲德之妻則是當(dāng)之無愧的巾幗英雄。天輔六年(1122)，黃龍府（治今吉林農(nóng)安）發(fā)生兵變，沙里質(zhì)率眾擊退叛兵，被封為金源郡夫人。興定元年(1217)，阿魯真率眾打敗來犯的東真軍隊，被封為郡公夫人。金朝末年，蒙古軍隊圍攻蔡州（治今河南汝南），完顏仲德之妻“率諸命婦，自作一軍，親運(yùn)矢石于城下，城中婦女爭出繼之�！�<1>城破后，她自盡。

　　金朝建立后，女真受中原文化影響，在婦女問題上主要表現(xiàn)有三：一、限制后妃權(quán)勢。海陵王完顏亮見裴滿氏“干政，心惡之”，即位后“不使母后得預(yù)政事”。此后，后妃大多號稱“甚得婦道”。二、提倡節(jié)烈觀念。太宗時，金軍攻破宜州（治今遼寧義縣），將俘獲的韓慶民之妻配將士，她“誓死不從，遂自殺�！贝耸庐�(dāng)時并末受到重視，后來世宗大加贊嘗:“如此節(jié)操，可謂難矣。

”金朝中期以后，提倡貞烈觀念并褒獎所謂節(jié)烈婦女。如　州(治今陜西富縣)康住住，“夫早亡，服闋，父取之歸家，許嚴(yán)沂為妻�！彼�“誓死弗聽，欲還夫家不可得，乃投崖而死�！背�廷令“有司致祭其墓”。三、建立命婦制度。內(nèi)命婦始于熙宗時，位號、品秩仿照唐制。外命婦則有公主、郡主、縣主及國夫人、郡夫人、郡君、縣君等。至于金代的“賤”婦人，除女倡、小婦、侍婢而外，還有女使及女性官戶、驅(qū)口、宮籍監(jiān)戶等。如李師兒，“其家有罪，沒入宮籍監(jiān)�！彼�本人“以監(jiān)戶女子入宮”，雖被章宗封為元妃，但不能正位中宮。金代有“主死，婢將安歸”之說，完顏忙哥之妻、陀滿胡土門之妻死時，均有“一婢從死”。<2>

　　當(dāng)時居住在東北的渤海與女真同源，但婦女的地位要高。《松漠記聞》卷上稱：渤�！皨D人皆悍妒，大氐與他姓相結(jié)為十姊妹，遞幾察其夫，不容側(cè)室及他游，聞則必謀置毒死其所愛。一夫有所犯而妻不之覺者，九人則群聚而詬之，爭以忌嫉相夸。”她們發(fā)揮群體力量，維護(hù)自身利益，以致渤海無女倡、無小婦、無侍婢。

　　二、黨項、吐蕃等西北各族

　�。ㄒ唬�黨項

　　與民族傳統(tǒng)有關(guān)，黨項婦女具有以下三種稟賦：一、敢戰(zhàn)斗。《金史》卷 134《西夏傳贊》稱：其“民俗強(qiáng)梗尚氣，重然諾，敢戰(zhàn)斗�！蹦行怨倘蝗绱�，女性也不例外。西夏軍隊中有“麻魁”即女兵，可見黨項婦女中不乏善戰(zhàn)者。二、喜報仇。并且往往由婦女出面，對方如有喪事，暫時停止進(jìn)攻�！哆|史》卷105《西夏外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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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金史》卷63《后妃傳上》，卷130《列女傳》。

　　<2>《金史》卷63《后妃傳上》，卷64《后妃傳下》，卷130《列女傳》。

　　稱：黨項“喜報仇，有喪則不伐人，負(fù)甲葉于背識之�！薄坝辛π〔荒軓�(fù)仇者，集壯婦，享以牛羊酒食，趨仇家縱火，焚其廬舍。俗曰敵女兵不祥，輒避去�！薄皵撑�兵不祥”禁忌的形成與黨項實行氏族外婚姻制有關(guān)。前來報仇的婦女，已婚者系本氏族從前嫁過去的女子，未婚者是本氏族即將接過來的媳婦，當(dāng)然不能同她們戰(zhàn)斗。三、好參政。景宗皇后沒藏氏不僅參政，而且在毅宗初年大權(quán)在握。毅宗皇后梁氏在其兒子惠宗秉常時，既“自主國事”，又“自主兵，不以屬其子。(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她“屢勸秉常不行漢禮，秉常不從�！�<1>因而母子發(fā)生沖突，母親一度將兒子囚禁。

可見，對于婦女參政、太后掌權(quán)，漢禮不利而蕃禮則有利。西夏文字書《文海》中有“父骨親、母肉親”之說，這種重父系而輕母系的傾向，與漢族相似。但《文�！酚职迅改阜旁谕�等地位，認(rèn)為均系“源本出生處，根是也”，<2> 這與漢族的習(xí)俗顯然不同。由于黨項外親地位較高，以致西夏接連出現(xiàn)外戚專權(quán)局面。

　　（二）吐蕃

　　吐蕃婦女在生活上所受約束較小，她們愛好踏歌，男女毫無拘束，手拉手，腳踏地，載歌載舞。如熙寧年間，吐蕃女子“連袂圍繞漢官踏歌”，即興放聲歌唱：“自今后無仇殺，有買賣，快樂作得活計，不被摩正來奪人口牛馬也�！蹦φ�即吐蕃首領(lǐng)木征。但吐蕃“婦人無及政”。婦女削發(fā)為尼者為數(shù)不少，李立遵之女及瞎征之妻即是其例。婦女削發(fā)為尼與“蕃俗為僧尼者例不殺”有關(guān)，<3> 是吐蕃崇尚佛教的反映。

　　當(dāng)時居住在西北的回鶻“俗好騎射，婦人戴油帽，謂之蘇幕遮�！�<4> 回鶻的油帽類似中原的蓋頭，但其功用在于防止風(fēng)沙，便于騎射。

　　三、西南、南方諸族

　　（一）大理轄區(qū)

　　大理轄區(qū)部族雖多，但這個地區(qū)的婦女大致具有三個共同特點：一、武勇雄健。其中以望蠻尤其突出，《蠻書》卷4《名類》稱:“其人勇捷，善于馬上用槍，所騎馬不用鞍，跣足衣短甲，才蔽胸腹而已，股膝皆露，兜鍪上插嫠牛尾，馳突如飛�！辈�強(qiáng)調(diào):“其婦人亦如此”。李京《云南志略•諸夷風(fēng)俗》載， 撲子蠻同樣“性勇健”，“騎馬不用鞍，跣足衣短甲，膝頸皆露，善用槍弩，首插雉尾，馳突如飛。”二、開朗活潑。望蠻外喻部婦女喜愛外出游玩，《蠻書•名類》稱: 其“婦人惟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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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沈括:《夢溪筆談》卷25《雜志二》；
彭百川:《太平治跡統(tǒng)類》卷15 《種諤建議大舉》。

　　<2>《文海》8•222、26•212、28•211，見史金波、白濱、黃振華:《文海研究》，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88年版。

　　<3>《長編》卷241熙寧五年十二月丁酉，卷514元符二年八月戊子；
《新唐書》卷216上《吐蕃傳上》。

　　<4>《宋史》卷490《高昌傳》。

　　乳酪，肥白，俗好遨游�！秉N些蠻更豪放，“男女皆披羊皮，俗好飲酒歌舞”。她們狂飲之后，還要載歌載舞。此俗經(jīng)兩宋，到元代無變化。《云南志略•諸夷風(fēng)俗》載，其“男女動百數(shù)，各執(zhí)其手，團(tuán)旋歌舞，以為樂”。三、充當(dāng)社會生產(chǎn)主力軍。金齒蠻已進(jìn)入農(nóng)業(yè)社會，《云南志略•諸夷風(fēng)俗》稱，其婦女“盡力農(nóng)事，勤苦不輟�！薄恶R可波羅行紀(jì)》的記述較具體:“其俗男子盡武士，除戰(zhàn)爭游獵養(yǎng)鳥之外，不作他事。一切工作皆由婦女為之，輔以戰(zhàn)爭所獲之俘奴而已�！�<1> 裸形蠻即野蠻“多女少男”，仍停留在采獵經(jīng)濟(jì)階段，其分工是男性保衛(wèi)家園，女性從事生產(chǎn)�！缎U書•名類》稱：其夫“盡日持弓，不下　欄，有外來侵暴者則射之；
其妻入山林，采拾蟲魚菜螺蜆等，歸啖食之�！�

　　某些部族的婦女還有兩大特殊作用：一、在特定條件下，出任酋長�！对颇现韭�•諸夷風(fēng)俗》載稱:烏蠻“如酋長無繼嗣，則立妻女為酋長�！倍�、發(fā)生仇殺時，作為調(diào)解人。如麼些蠻“少不如意，嗚鉦鼓，相仇殺，兩家婦人中間和解之，乃罷�！�<2>原因在于她們原本是對方家族的成員。和解后，照例要立誓言、喝血酒。

　�。ǘ�）壯、黎等族

　　南方各族大多男弱女強(qiáng)，壯族先民最明顯:“男子身形卑小，顏色黯慘；

婦人則黑理充肥，少疾多力。”其性別分工是:“城郭虛市，負(fù)販逐利，率婦人也。

”男子則“終日抱子而游，無子則袖手安居�！闭煞蛉绱恕般级琛�，“其妻乃負(fù)販以贍之”。婦女外出做生意，男子在家?guī)Ш⒆硬⒖科拮庸�養(yǎng)。黎族先民情況相似: “男子不喜營運(yùn)，家無宿儲”；
“婦人不事蠶桑，惟織吉貝�！奔�貝即棉花。黎女“淳樸儉約”，“不曳羅綺，不施粉黛”，<3>但以精于紡織而聞名， 對我國棉紡織技術(shù)的提高做出了突出的貢獻(xiàn)。其產(chǎn)品如黎單、黎飾、鞍搭等，深受人們喜愛。壯、瑤等族先民乃至居住在湖南西部山區(qū)的五溪蠻紡織技術(shù)也不低。朱輔《溪蠻叢笑》載，五溪蠻婦女能生產(chǎn)“不闌帶”、“娘子布”等紡織品。山區(qū)運(yùn)輸物資靠背馱，承擔(dān)這一繁重勞動的主要不是男子，而是婦女�！独蠈W(xué)庵筆記》卷4稱:“其負(fù)物則少者輕、老者重，率皆束于背，婦人負(fù)者尤多�！�

　　在南方各族中，有不少女強(qiáng)人。對壯族首領(lǐng)儂智高之母阿儂應(yīng)當(dāng)如何評價，另當(dāng)別論，但她“有計謀，智高攻陷城邑，多用其策，僭號皇太后�！崩枳迮�酋長王二娘“有夫而名不聞，家饒財，善用眾，能制服群黎”，她在乾道七年(1171)被朝廷特封為宜人,并任三十六峒都統(tǒng)領(lǐng)。官府“有號令,必下王宜人,無不帖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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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馮承鈞譯《馬可波羅行紀(jì)》第473頁，商務(wù)印書館1936年版。

　　<2>李京:《云南志略•諸夷風(fēng)俗》。

　　<3>周去非:《嶺外代答》卷10《十妻》、卷3《惰農(nóng)》；
趙汝適:《諸蕃志》卷下《志物•海南》。

　　<4>《宋史》卷495《廣源州蠻傳》；
《文獻(xiàn)通考》卷331 《四裔考八•黎峒》引《桂海虞衡志》。

　　王二娘年邁，膝下無男，僅有一女，淳熙八年(1181)經(jīng)朝廷批準(zhǔn)，其封號與職位由女兒王氏承襲。嘉定九年(1216)，王氏之女吳氏襲封宜人，統(tǒng)領(lǐng)三十六峒。王二娘等女性對黎族社會的安定與發(fā)展作出了積極的貢獻(xiàn)，理當(dāng)受到歷史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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