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亮:走出“講壇哲學”個性化的誤區(qū)
發(fā)布時間:2020-06-15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作者簡介:孫亮,男,安徽明光人,北京師范大學哲學與社會學院博士。)
摘要:國內哲學界在“論壇哲學”的個性化過程中,研究范式發(fā)生了深刻的轉型,對其追問的過程中,“論壇哲學”自身仍舊存在著合法性問題。以“論壇哲學”的個性化直接轉接到“講壇哲學”中使其個性化,越來越成為國內高!罢軐W導論”課程設置的特點,但由于作為根基的“論壇哲學”合法性存在問題,必然導致“講壇哲學”個性化遮蔽掉馬克思主義的本質問題。重新思考“論壇哲學”與“講壇哲學”的辯證關系,試圖在馬克思主義的內涵內促進“講壇哲學”個性化。
關鍵詞:“論壇哲學”;
“講壇哲學”;
“哲學導論”
對于國內哲學狀況曾有學者作過“講壇哲學”與“論壇哲學”的劃分,其在一定意義上推進了“論壇哲學”的繁榮,從而在此基礎上追求“講壇哲學”的個性化,這一點從國內的諸多哲學導論課程如孫正聿先生的《哲學通論》、張世英的《新哲學講演錄》、王德峰的《哲學導論》中尤顯突出。開展論壇哲學的討論,汲取其中能夠真正切近馬克思主義本質并發(fā)展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思想,融進課堂,傳播馬克思主義,這是理論工作者的使命與責任。顯然如果正視當前高校的“講壇哲學”的狀況,不盡人意,這不僅有馬克思主義在全球化與市場經濟時代大學生中存在邊緣化的趨勢,也有我們教學手段、教學內容陳舊等自身的內在緣由。一本好的哲學導論的書籍、一堂優(yōu)秀的哲學通論課程,無疑會讓學生在哲學的愛智慧道路上流連忘返。這些都使得“講壇哲學”必須個性化,但存在一個誤區(qū),那就是把“論壇哲學”的個性化毫無批判地充實到“講壇哲學”使其個性化,這樣一來,“講壇哲學”中的馬克思與西方哲學放置到歷史的同一橫坐標上,在強調馬克思哲學的同時,分離了恩格斯及其馬克思主義,在“講壇哲學”中,作為課程主要目的之一的宣傳馬克思主義功能顯然將面臨被消融的危險,“講壇哲學”與“論壇哲學”兩者個性化關系,哲學界必須對這一繞不過的問題作正面的討論。
一、“論壇哲學”個性化的追問
改革開放三十年,就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反思與創(chuàng)新的三十年,其研究隊伍、研究對象、研究范式都發(fā)生了重大的變化。從研究隊伍上講,可能世界上沒有哪一個國家可以與中國的哲學界人數相比,除了作為馬克思主義公共課程是每個接受高等教育的公民必修課意外,我們還有專業(yè)性地從本科哲學專業(yè)到博士的學歷培養(yǎng),隊伍甚是龐大。在研究對象方面,隨著大量西方著作譯介傳入國內,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的對象從原來的宏觀敘事走向了微觀的全方位、多角度的敘事,特別是后現代主義的影響,一些后現代語境下解讀馬克思的觀點頻頻出場,現在我們只要當前的“論壇哲學”現狀,我們會毫不夸張地說真是“千面馬克思”的時代了。這一切都在迫使整個哲學界的研究范式發(fā)生著深刻轉型。從改革開放初期人道主義的大討論到主體性哲學,從實踐唯物主義到現在的生存輪為主軸的歷史哲學范式、生活哲學范式、文化哲學范式、實踐哲學范式①等都使得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學術研究水平在不斷的提高。
對于研究范式的個性化,我們從國內的哲學研究的不同學科隊伍、團體的自身對于理論的完善,并以此去解讀馬克思而“產出”的著作中不斷涌現。本身對于“論壇哲學”來講,無可厚非,也只有通過“百花爭鳴”的理論方式去解決理論問題才能在“商榷”、“質疑”中,不斷地鞏固自己的“個性化”特征。對于一個哲學家來講,道說出自己富有個性的哲學言說,寫出自己個性的哲學著作毋庸置疑是其一生的追求。每一個人由于自身的人生閱歷、思想前見,面對“同一”的馬克思,往往會產生不同的感悟,以自己的感悟個性化地描繪出馬克思的邏輯畫面,從詮釋學上講,在相對主義的詮釋學理論根基上這種現象獲得了合法性,但相對主義詮釋學有一個缺點就是否定了有一個客觀意義上的解讀對象的存在,運用到馬克思主義解讀中,馬克思主義的客觀性當然也就不存在了。如果說,在“論壇哲學”中存在著將馬克思放置在西方現代西方哲學、西方馬克思主義、西方馬克思學場域中恣意詮釋可以在“學術化”的旗幟下進行的話,即在“論壇哲學”中過于重視研究技巧而遺忘馬克思主義也從原來的“后臺 ”轉到了“前臺”。這樣一種個性化的“論壇哲學”是否可以合理地轉嫁到“講壇哲學”中去呢?能否將“講壇哲學”的個性化建立在“論壇哲學”個性化上呢?“論壇哲學”能否懸置馬克思主義?
回答上述問題,必須考量“論壇哲學”的個性化中一些與馬克思主義質點完全不同的理論觀點。現在讓我們就目前的馬克思主義哲學范式轉型的現狀進行分析,國內哲學界通常將馬克思哲學的現代性基于現代西方哲學基礎上,因為,現代西方哲學,首先,繼承了康德等人對傳統(tǒng)形而上學的批判,進一步否定了建立無所不包的哲學體系以及把哲學當作科學的科學的企圖,是對作為體系哲學的近代形而上學的超越。其次,現代西方哲學家大都企圖排除作為近代認識論基礎的二元分立傾向,這是對二元分立哲學模式的超越。再次,許多現代西方哲學家對人的非理性的精神活動進行了多方面和多層次的揭示和研究,試圖揭示與人的精神活動直接相關的研究(社會歷史和心理等學科)和自然研究之間的區(qū)別,這是對傳統(tǒng)理性主義的超越。最后,近代哲學是以倡導人文精神開始的,然而其思辨形而上學和二元論思維方式必然把人對象化,使人失去其本真的個性(異化)。哲學重建的根本途徑說到底是向人的回歸,這是對近代哲學關于人的學說和人道主義的超越。②這就是說,在這樣一種現代西方哲學語境中解讀馬克思通常會出現這樣的一些對“傳統(tǒng)馬克思主義”的質疑:以往我們的馬克思主義理解中充滿了二元論、以“物”觀世界,但是真正的哲學是人類的自我意識,哲學通過外務目的在于更清楚地理解人、在歷史規(guī)律上,共產主義莫非是后現代主義批判的宏大敘事的烏托邦,現在是關系思維,傳統(tǒng)理解是實體性思維等等。面對這樣的質疑,學術界產生了一種解釋學的困境,那就是既然必須將馬克思帶到現代來,對當代發(fā)生意義。但為什么偏偏我們理解的傳統(tǒng)馬克思主義卻存在上面的所謂二元論的質疑、歷史觀的質疑、本體論的質疑呢?有一個手段似乎可以很好的解決這樣的一個矛盾,那就是將具有“現代性”的西學與馬克思并置,并賦予馬克思道路開辟者的身份?墒悄切┰诂F代西方哲學看來不具有“現代性”的質疑統(tǒng)統(tǒng)劃到了以恩格斯為始作俑者的馬克思主義帳上,并試圖以此將恩格斯與舊哲學一同拋棄,在理論界,我們常?吹接行┲麑W者這樣指認“這一點,恩格斯是不能理解的”,當然對恩格斯之后的列寧態(tài)度可想而知了,“列寧對馬克思唯物主義的誤解,實際上就是用一種用近代哲學的思維方式理解馬克思”③那么,由于問題太多,我們僅僅來看他們批判的“二元論”問題。
在認識論上,如有學者理解的,我國古代王陽明曾說過:“天下無心外之物”,海德格爾在同一意義上解釋了自己的認識論思想!叭缛宋纯瓷钌街械幕鋾r,花雖存在,但它與人“同歸于寂”,“寂”就遮蔽而無意義,談不上什么顏色美麗。只是在人來看花時,此花才被人揭示而使得“顏色一時明白起來”!薄叭绻子煤5赂駹柕男g話來說,叫作“去蔽說””④ “事物在沒有被人陳述或判斷時,出于遮蔽狀態(tài),也就是說沒有意義。而當一個陳述或判斷揭示出事物的本來面目時,事物就達到了去蔽的狀態(tài)而為人所見,這個陳述或判斷便是真的!薄瓣愂龌蚺袛嘀詾檎妫鞘莵碓从谌耍ā按嗽凇保┑慕沂、展示。”還有學者認為:“從人的現實的認識過程來說,心物、思有作為主客分立 (對立) 的雙方是相互依存的。沒有客體當然談不到只有與客體相對應才能存在的主體,沒有主體同樣談不到只有與主體相對應才具有現實意義的客體。物質、事物本身作為自在的存在當然具有各種不同的屬性,有其本身存在的方式和發(fā)展的規(guī)律性,這些都不以人的意識為轉移而客觀自在地存在著,但在它們還沒有與主體相對應、呈現于主體之前,就還未成其為客體(對象)。只有它們被對象化(客體化),即成為作為主體的人的對象時,才成為與主體既相互區(qū)別又相互依存的客體。從這種意義上說,客體也可以說是以主體的存在為轉移的,是主體的產物,只是這種產物并非主體從虛無中創(chuàng)造,而是由主體揭示客體的某種自在存在的屬性!雹葸@些論斷顯然出現了一些問題,其實在我看來,現代西方主流哲學家包括中國哲學家不斷指責西方哲學的主客體二分,仿佛這種觀點不具有當代性,一旦我們強行把主體與客體分執(zhí)為“二”,也就使得人的主體對待自然界形成了任意的肆虐,從而自然界的生態(tài)惡化的罪魁禍首也歸罪于此種思維方式。但這種說法合理嗎?我認為是對本體論中的主客合“一”與認識論主客分“二”進行了概念偷換所造成的。試想一下,如果世界沒有主客二分,那么,還有可能有所謂認識和實踐?當我們說正確反映對象和改造對象又從何談起?實踐與認識不可能不區(qū)分出主體與客體來。在認識論上否認主客二分鼓吹主客不分或二者合一的觀點,只能是實踐自我和認識自我,黑格爾意義上的實踐不正是如此嗎,它只能導向一種唯心主義,因為它自己就是自己的對象,封閉的道路只能是空洞的“詞句革命”。死抓住現代西方哲學這種以認識論與本體論混同的邏輯來責疑傳統(tǒng)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中的一些“理論硬核”,諸如對馬克思主義哲學基本特質的“唯物主義”批判,倡導摒棄恩格斯提出的哲學基本問題,走向“超越哲學基本問題”的生存論哲學范式,其前提是經不起推敲的。這一點上還是尼采說了一句比較客觀的話:“我們無法像事物所是那樣認識事物,因為我們根本就不能思想它們”。⑥馬克思還在一段批評施蒂納不承認客體只承認主體時也指出:“哲學和對現實世界的研究這兩者的關系就像手淫和性愛的關系一樣。圣桑喬盡管他有那種我們耐心地證實的,而他是熱情奮發(fā)地證實的無思想,卻總還是停留在純粹思想感情的世界的范圍內!雹邲]有主客二分,沒有對象,從自我中是什么也生不出來的。主客二分與主客“絕分”是不同的。主客二分是人類產生以后人從世界中的分化,而主客絕對對立是一種錯誤的哲學觀點。人類產生以后人從世界中的分化,自在自然與人的世界構成了整體的世界。一旦人類試圖去認識人之外的外部世界,主客體二分必然產生。沒有主客體二分,沒有外部對象,在人的主體之中能創(chuàng)造出什么“現實”的東西呢,當然不能?蓪τ谏鲜鰧⒅骺腕w絕對地置于對立面所造成的理論與現實問題的指責不是沒有道理的,在把外部世界看作是人的對象世界的時候,也要關照人與外部世界在質性上均可歸結為本體意義上的“一”,即“物質”。按照此本體論上的合一思維,將可避免那種以主體抹殺客體的現象。這是典型的主客不分的唯心主義。
當然,“論壇哲學”的個性化過程中更為嚴重地是出現了以假借舊哲學的范式批判恩格斯的問題,有的學者看來,哲學基本問題中唯物主義與唯心主義的劃分是近代哲學思維方式,他們不可能理解真正的唯物主義含義,唯物主義只不過是一種區(qū)分與理論哲學的實踐哲學而已,唯物主義的錯誤理解造成了我們對馬克思主義的長期遮蔽,我們應該以理論與實踐的關系作為理解哲學史的方式最切近哲學的本質,那么,以此來理解馬克思哲學無疑也是最恰當的,所以,諸多對于唯物主義的誤解的原因應該是近代形而上學的理論框架,也就是心物的二元對立或者說是人物的對立。③對于他們所指責的心物二元論問題我們已經在上一段中加以分析,自待理論界進一步討論,但是,目前這樣一種話語成為了一種主流,幾乎聲音一致,這是完全不正常的現象,甚至出現了為恩格斯辯護,為傳統(tǒng)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申辯的文章已經很難在國內有影響的刊物發(fā)表,這實在是一種理論的“成熟”啊。恩格斯與馬克思強行分離了,在本體論的看法上,馬克思從人的生活世界出發(fā),恩格斯從自在之物的世界出發(fā);
在認識論上,馬克思從關系思維的出發(fā),恩格斯從二元對立的認識論出發(fā),在歷史觀上,馬克思在后現代的意義上對共產主義作流動的理解,恩格斯對歷史作機械的決定論理解,這樣一來,我們看到自然辯證法問題、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問題、社會存在本體論問題、人類學筆記問題、等等的“馬克思恩格斯對立論”。
二、“講壇哲學”個性化遮蔽了什么
通過上述“論壇哲學”的追問,我們還要進行追問的是,“論壇哲學”中的成果能否進入“講壇哲學”。從目前我們在從事教學的過程中使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工程的教學用書來看,這三十年來,我們的成果能夠進課堂的微乎其微,(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不同的只是時代精神的精華上添加了時代的印記罷了!那么我們研究的生存輪、生活哲學、實踐觀點思維方式、人道主義的馬克思、文化哲學等怎么沒有被作為一種理論的解釋原則進入我們的高校課堂呢?有人說,我們不是在進行改革,探索哲學通論課程嗎?高校是要作為公共課程的馬克思主義建設工程的教學還是按照哲學通論的教學來進行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教育呢?可能一般人會這樣回答,我們的馬克思主義理論課程中已經將馬克思主義哲學這一部分縮減到馬克思主義原理這一門課程中,作為一個部分而存在了,就是說,教育主管部門包括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工程已經開始注意到馬克思主義哲學應該作為愛智慧的通識教育行列,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哲學導論課程。
客觀地講,這些年來哲學導論課程確實在大學生人文素質培養(yǎng)上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有的學校獲得良好的效果。目前哲學導論課與我們的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教學傳授不同,它主要圍繞哲學的內涵,西方哲學、中國哲學、本體論、認識論、方法論等章節(jié)來講授,意圖在于讓哲學課堂真正回到“純粹”的愛智慧的“哲學課堂”,這是值得肯定的。但是有些學者并不是客觀公正地編寫這樣的教材與講授哲學導論課程,往往將自己的理解的西方哲學盡情講授給學生,而對于馬克思主義哲學不是在比較中突出馬克思哲學的意義,反而是在批判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意義上博取學生的“愛聽”。這樣一來,與經濟學領域中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被作為批判的講授方式而直接傳授自有主義的經濟學一樣,⑧大學生的哲學課堂,到處充斥著與馬克思主義哲學本質不同的東西。比如,在《新哲學講演錄》中,作者明確地指出,二元論是一種舊的哲學方式,認可海德格爾的認識論思想!叭缛宋纯瓷钌街械幕鋾r,花雖存在,但它與人“同歸于寂”,“寂”就遮蔽而無意義,談不上什么顏色美麗。只是在人來看花時,此花才被人揭示而使得“顏色一時明白起來”!薄叭绻子煤5赂駹柕男g話來說,叫作“去蔽說””④ “事物在沒有被人陳述或判斷時,出于遮蔽狀態(tài),也就是說沒有意義。而當一個陳述或判斷揭示出事物的本來面目時,事物就達到了去蔽的狀態(tài)而為人所見,這個陳述或判斷便是真的。”“陳述或判斷之所以為真,那是來源于人(“此在”)的揭示、展示。而我國著名馬克思主義哲學史學家黃楠森教授曾經對辯證唯物主義作過這樣一種“標準說”:“(1) 馬克思是否同意物質本體論或自然本體論,亦即馬克思講的“唯物主義”中的“物”是否只是人類社會或實踐,而不是自然物質?(2) 馬克思的辯證法是否只是主觀的而不是客觀的,只是頭腦里的而不是外部世界的,只是方法論而不是世界觀?(3) 認識、思想是不是客觀世界的反映?”⑨這就是說,海德格爾的認識論與馬克思主義的認識論顯然是完全不同的,首先是外部世界的獨立性問題,海德格爾顯然否定了這一點,國內一些學者也在這意義上認可海德格爾,用所謂的生存輪加以讀解,但是否定了外部世界的獨立性,那當然也就有了否定論者對反映論質疑。而如《新哲學講演錄》這樣的哲學導論以海德格爾為藍本傳授給剛剛進入大學,對馬克思主義哲學沒有太多辨識歷的學生們,將是一種對馬克思主義的嚴重侵蝕。而且,海德格爾的生存輪哲學本身不過是追問人生意義遮蔽人生行動的“純粹哲學”。海氏將人放到世界之中,但是這個世界并未因此就成了人生活 (實踐) 于其中的現實的世界,而人本身也并不就是存在于現實世界之中的現實的人。在他那里,人和世界 (他人) 都同時被情緒化了,世界對于人、人對于世界,都被想像成為一種情緒化了的關系,人在世界之中,其實就是在苦、煩、畏等等情緒的籠罩之中!艾F代西方哲學的大多數流派集中探討的仍然是康德以來的倫理學課題 ,說它們實現了從單純認識論向存在論 (生存論) 的轉變 ,是完全不確切的”。⑩在馬克思主義哲學看來,人絕不是單純的認知主體,而是實踐主體;
人對世界的關系首先也不是認識而是實踐 ,這種實踐不是康德式倫理實踐 ,而首先是物質生產實踐,通過生產實踐建立了人和自然界之間、人和社會之間的受動、能動關系,海德格爾在在“去蔽說”理解真理,又在詩境中闡釋人生,其實在一定意義上是西方這批哲者在面對社會現實時,用自己的哲學掩蓋物化的骯臟世界而已,同時也這批精英學者自身無賴的真實寫照。
還有在《新哲學講演錄》的講授中,容易讓導致學生產生懷疑主義、不可知論。我們從海德格爾“去蔽說”中可以清晰地看出,在海氏看來,一個欲被認識的物體在沒有被認識之前,顯然對人沒有“意義”而將以懸置。事物的意義就在于我觀之,物開顯之。這種說法直接針對了列寧“反映論”中的第一個結論。當他拒絕在認識論問題中談論真理,而欲將真理置于本體論來探討的時候,這里的“本體”如果從嚴格探究哲學基本問題的視角來講的話,他確實是回答了最高問題,但只是肯定了物對“觀念”(思)的依賴作用。在一切真的標準以“玄妙的物的對于思的顯現”的時候,實質上是忘卻了列寧所指認的“在現象和自在之物之間決沒有而且也不可能有任何原則的差別,差異僅僅存在于已經認識的東西和尚未認識的東西之間”,這樣一來,海氏難免進入了對“自在之物”的懷疑,從而進一步走進了不可知論。
其次,對于傳統(tǒng)教科書的批判,在課堂講授中,還容易產生這樣一種現象,那就是怎么解釋過去革命成功是有傳統(tǒng)的馬克思主義指導的,既然是被批判的舊哲學怎么會引導革命成功了呢?為什么在建設時期,我們取得的成果同樣是在傳統(tǒng)的馬克思主義理解的指導下(官方的主流思想仍然沒有汲取“論壇哲學”的成果)取得改革開放的巨大成功。既然我們一再宣稱“論壇哲學”的個性化的繁榮,為什么我們的國家的指導思想沒有對此汲取呢?這些都是“論壇哲學”所不能回答的,將導致教師在“講壇哲學”面對這些問題同樣無言以對 。還有“講壇哲學”中馬克思與恩格斯的關系,馬克思與馬克思主義的關系要不要講,如果講,恩格斯與馬克思對立論又能不能講,在“論壇哲學”中,我們看到太多的理論工作者敢于站出來批判“第二小提琴手”,仿佛自己是“高于”“第二小提琴手”的,甚或自己儼然就是馬克思主義的真正創(chuàng)始人一樣,對恩格斯指手劃腳,幸好,我們在馬克思主義發(fā)展的歷史上看過太多的鬧劇,所以很難“笑出聲來”。
上述對于“講壇哲學”的個性化的問題大致地略寫幾點,可能會有學者認為這是徹底否定“講壇哲學”的個性化。這是一種誤解。我覺得個性化的“講壇哲學”不是對“論壇哲學”毫無保留的全盤引進,而是一種具有原則性高度的批判性汲取,這就是說必須堅守馬克思主義質性,F在的“講壇哲學”,在我看來,問題最大的是防止遮蔽掉馬克思主義。這一切又必須基于兩者關系得重新梳理。
三、“論壇哲學”與“講壇哲學”關系辯證
一談到辯證關系,大部分認為莫非是一種純粹學理的公式“抽象”,其實,對于“論壇哲學”與“講壇哲學”這樣一種特殊的考察對象來講,任何抽象的辯證都是不能解決實際問題的。如果說“論壇哲學”可以在理論的框架內任意讓思想馳騁而毫無邊界的話,那么,作為高校思想課程之一的“講壇哲學”有著實踐的意義,它既是哲學智慧的廣場,也是指導學生有著人類解放情愫而且富有原則性高度地審視世界的能力獲取陣地。它肩負著宣傳馬克思主義的主要任務,我們不否認,原來的教科書中存在一些問題,但是,全盤否定傳統(tǒng)教科書的作用,是一種非歷史主義的態(tài)度,我們堅決反對。既然“講壇哲學”賦予了這樣一種使命,那么,它就只能讓各種思想碰撞之后,在馬克思主義的高度進行必要的批判性闡釋。
首先,“論壇哲學”中的“千面馬克思”的現象應該重新加以思考。國內現在哲學界重新理解馬克思,的確是馬克思身后的人們不斷追求的。但播下的是龍種收獲的卻是跳蚤之類的現象在繁花似錦般的各種對馬克思進行解讀的中,人們又不能不感慨“千面馬克思”中,馬克思主義到哪里去了?如果我們真誠地拷問這一問題,它將鉤連出以往中國馬克思哲學界的“回到馬克思”“走進馬克思”“走近馬克思”。這在一定的意義上講,分別代表著不同的解釋學取向,但目的只有一個,解讀出一個“合法”的馬克思,開辟出一個“改造世界”的馬克思主義,沒有人會否認這一點。理論趨向現實,現實當然也要趨向思想。馬克思主義提升為一級學科建制,馬克思主義哲學放在了哲學的二級之中,它直接帶來的問題是,為“馬克思哲學”的研究,注意早已不在是什么“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熟悉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的人們這一點應該非常清楚,這早已是“馬克思哲學”研究者明確劃出的界限。通常表現在,馬克思哲學屬于現代哲學范式,他的哲學革命的意義只有在現代西方哲學的深刻體悟中才能獲致,馬克思切近了純粹哲學的思,雖然在歷史的本質一度中不同。而馬克思主義即恩格斯肇始的由列寧以及中國的毛澤東、鄧小平等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理論形態(tài)被認為是一種近代哲學范式下對馬克思的理解,這樣一來,我們看到國內的主流哲學工作者的文章中充斥著這樣的話語:“恩格斯誤解了馬克思”、“列寧在這一點上不可能明白”、“恩格斯根本不了解唯物主義的真正內涵”、“馬克思的理解與恩格斯的理解差異是顯著的”。包括對于馬克思哲學的恣意解讀,其實歸結一點,那就是對待馬克思主義缺乏敬畏之心。
其次,“講壇哲學”個性化,必須在馬克思主義的內涵內思考。馬克思主義的內涵,就是將人民情懷、人民立場、人民的處境置于“講壇哲學”的課堂中,運用各種哲學思潮分析社會現狀,最終在人民的原則下,比較與凸現出馬克思主義的“改造世界”的功能,在各種思潮的智慧中,凸現出馬克思主義的“大智慧”,在“敬畏馬克思主義”的態(tài)度下,共同體悟馬克思主義的高度。敬畏馬克思,它是一個學習馬克思主義的人必須具有的,否則,你不可能學好,同樣,一個從事馬克思主義研究的工作者也必須敬畏馬克思,否則你的理論盡管做得非常學術化,但那也只是馬克思批判過的“詞句革命”罷了!對于敬畏之理由,社會主義的理論實踐已經告訴我們,對于敬畏之態(tài)度,馬克思主義理論界研究的現狀也正在發(fā)出這樣的要求。如果我們能夠理解敬畏馬克思主義,當然內涵敬畏恩格斯,那么我們在面對馬克思恩格斯對立論的論斷時,我們就會對一個在馬克思身邊與馬克思“共思”與“共著”的同志,一個“偉大的戰(zhàn)友”,有著更加可觀的評價了。在現代西方哲學下頒布了“恩格斯誤解了馬克思”這樣一種裁定時,一個隱喻莫過于這一點“作者”比恩格斯更加理解馬克思,如果把這樣一個隱喻從后臺拉到前臺的時候,這又會令“作者”出現多么滑稽的現象,這也就是為什么我們在西方哲學中讀到的太多的對馬克思主義的訓斥,最后都要加上一定的肯定的緣故,因為滑稽的現象是一個“矮化馬克思”“矮化恩格斯”者羞于所見的。如何進行馬克思主義研究,不是讓我們在拆解馬克思主義整體性中,圈定人為的學術領地(對于馬克思恩格斯的對立論,實質也就是人為開發(fā),在盧卡奇那里與國內對于這樣一種問題的態(tài)度出發(fā)點是有所不同的。)不是在現代哲學要求下,而更多地是清晰地理解哲學現代性基礎上才能作到的,這些年來哲學界的主客體二分知識論的批判、對宏大敘述的消解、歷史的消解、相對主義泛濫、表面哲學對本質的拒斥,都是在現代哲學的標準“剃刀”下進行的,但是能否說這樣的哲學就是一種具有現代性的哲學或哲學現代性,顯然這是一個必須考慮的問題,現在的哲學界已經將現代哲學認定為具有現代性的哲學,如何對待現代西方哲學其實是一個真問題,我們卻掠過了對這一問題的追問!爸v壇哲學”的個性化同時不能忘記“敬畏馬克思主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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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載《唯實》2009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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