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肅：知恥的盧武鉉是又一面鏡子

　　韓國曾經(jīng)的“草根總統(tǒng)”盧武鉉因為家屬受賄，接受調查，受到了輿論的巨大壓力，最終選擇了死亡。此舉令其國人震驚，也讓世人警醒。

　　他來自平民，甚至都沒有讀過大學，靠艱難奮斗當上了總統(tǒng)。他上臺高舉反賄賂、反腐敗的大旗，贏得了選民的擁護。但不幸的是，他自己最終也成為腐敗的典型，至少是其家屬利用他的權力而接受了巨額賄賂。

　　這樣的例子在相當一些近期民主化的社會都存在，一些政治人物以出身貧民為賣點，贏得了選民的信任和重托，但最終卻仍然沒有逃脫腐敗的結局，身敗名裂。此前韓國的民選總統(tǒng)盧泰愚是一個例子，臺灣的陳水扁是另外一個例子。

　　過去人們經(jīng)常說，出身上層的人(比如太子常)往往脫離民眾，利用已經(jīng)取得的優(yōu)勢而尋求特權，容易腐敗。然而，出身下層人民的居然也有相當一些人掌握權力以后迅速腐敗，從平民之子變成貪腐領導人。

　　專制制度容易產(chǎn)生腐敗，因為權力沒有監(jiān)督，以權謀私容易。而民主體制下一般不容易滋生腐敗，但這也不能百分之百地保證領導人上臺就不會變質。關鍵在于，民主體制本身糾正錯誤的效率和政治文化環(huán)境的性質。韓國在軍人獨裁專政時期，其領導人并不清廉，因而在民主化以后揭露了許多前任領導人的腐敗情事。但在民主化以后，居然也沒有一個干凈的民選總統(tǒng)。再以臺灣為例，國民黨的專政時期，腐敗并未根除，但蔣經(jīng)國基本上是個清廉的政治家。而在民主化以后，李登輝既為舊制度所提拔上臺，也為民選制度所接受，但他卻是臺灣黑金政治的始作俑者。李之后的陳水扁則是一個不知廉恥的巨貪，“一家都是賊”。此后的馬英九基本上是個干凈的政治人物，人稱“不沾鍋”，他出身于有良好教育的政治世家。

　　從這些例子來看，我們很難得出一個清一色的結論，即民主體制一定不會產(chǎn)生貪腐政治人物，或者說一個出身清貧的人就更不容易腐敗。但從總體上看，民主制度由于言論自由和政治競爭，能夠較快地揭露腐敗。而專制制度則有可能長期積累和滋生腐敗，經(jīng)常不得不以政變或革命的方式來解決權力交替問題。

　　權力導致腐敗，絕對的權力絕對地導致腐敗。關鍵在于以一個良好的制度去制約掌權之人，或者讓不同的掌權者相互監(jiān)督，并且訴諸民主選舉的監(jiān)督，自由輿論的監(jiān)督，這樣才能減少腐敗，盡管也不可能完全杜絕腐敗。但是，如果政商勾結、黑金政治的文化環(huán)境不改變，即使表面上的民主制度也難以杜絕腐敗。東方許多社會的民主化都一再地說明了這一點。我把這一問題稱為民主化的一個難題。

　　與其他一些厚臉皮的政治人物相比，盧武鉉還算知恥。他在被調查以后，公開向社會宣布，讓人們否棄他，忘掉他。大概是最終的良心發(fā)現(xiàn)，讓他覺得已經(jīng)無顏面活在人世，選擇了死亡。與我們看到的許多政治人物相比，盧還知恥。禮義廉恥，是一個社會道德的最后底線，如果每個人厚臉皮到不知恥，可以不擇手段地侵吞公共財產(chǎn)、攫取財富，那才是無可救藥的。然而，只要一般的良知還在，在群體輿論上就可以形成一種壓力，讓掌握權力的人不至于為所欲為，同時還要有所謂道德的基本制約，一個社會就還可以通過逐步建立起來的民主制度和法治秩序而取得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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