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掌控”下的婚姻
發(fā)布時間:2018-06-26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新婚組建的家庭,原本就是打破夫妻雙方自我價值和權力排序的過程,如果夫妻雙方還持有在原先家庭所擁有的各自地位,理所當然地享受著過去父母所給予的一切權力和待遇,則注定在新組建的家庭里,將有很多關卡要邁。
8月12日中午12時許,廣州龍歸地鐵口附近的出租屋里,阿芳和她7歲的兒子剛吃過午飯,碗還沒來得及洗,丈夫阿龍就帶著《南風窗》記者來到家里。
“換件衣服跟我們出去,我們還沒吃飯!卑埖目谖遣蝗葜靡伞5珓偝赃^飯的兒子不愿出門,他只想繼續(xù)盯著白花花的電視屏幕欣賞“光頭強”。
不過,他還是被媽媽強行換上衣服,拎著跟在我們身后,朝附近一家大排檔走去。被拎在身后的孩子,一路上“哼哼唧唧”。
所有這一切,對于這對三十出頭的年輕夫婦而言,很正常。不過,從他們對小孩的控制也可折射出: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用行動踐行了“上一代對下一代的控制”—而這,正是他們所要批判的。因為他們的婚姻正在長輩的“掌控”下,煩惱叢生。
但他們不過是換了種方式,不知不覺地在下一代身上,復制著自己的遭遇。
厲害的家婆
吃過飯的阿芳和她7歲的兒子,就干坐著陪我們,偶爾也動動筷子。快吃完時,阿龍向阿芳道出記者此行目的:“他要采訪你和我媽的關系。”阿芳瞪大眼睛,“咯吱”一聲,她將整個身體和椅子朝后挪了挪說,“我怎么敢。康认滤厝チ,你罵我怎么辦?”隨即,她向記者告狀,“平時只要我說他媽的不是,他就很生氣。”
阿龍保證不追究,“我媽也看不到,而且用化名寫!本瓦@樣,阿芳試探性地講述了她和家婆之間的“戰(zhàn)爭”。
阿龍來自廣西平果縣的農(nóng)村。他媽媽給村民的印象一貫很好:在地里干活,遠遠看見別人,她就主動打招呼。朋友來到阿龍家吃飯、喝酒,她熱情大方!八龐尵褪沁@種人,對外人好,對家里人跟仇人似的!卑⒎颊f,外人看到的家婆是不完整的。
關于家婆,阿芳喜歡用“他(阿龍)媽”來形容,她舉了很多例子。比如懷孕5個月時,她上街吃碗粉,回來發(fā)現(xiàn)家婆把門給鎖了,她無法進家。
鎖門在當?shù)厥遣徽Ee動。因為左鄰右舍都是親戚,她家又在馬路邊,人來人往。而且那里一直沒有大白天鎖門的習慣。因此,這一舉動被阿芳解讀為“他媽嫌我上街吃粉給她丟了臉”。
在當?shù),特別老一輩眼中,家里有米、地有菜,想吃自己煮即可,何必花錢上街吃粉?上街吃粉容易被長輩貼上“這媳婦好吃懶做,喜歡吃獨食”等標簽。
有了這次“教訓”后,即便早餐,阿芳都在家做飯吃。但有一次,正用電飯鍋煮飯時,從外面干活回來的家婆把電給拔了—飯還沒煮好呢。這天,阿芳和她兒子只好一起吃了碗冷飯。
說起這事,阿芳就流淚了,她扯了扯桌面的紙巾擦拭淚水。家婆的“拔電”行為被阿芳認為是:“她不想給我吃飯。”
第二天,阿芳上街買了袋米回來。鄰居看到后問她家婆:“你家沒米了嗎?我們怎么看見阿芳還上街買米呢?”這可了不得,當著很多人的面,她家婆給在外打工的老公打電話,并外放了聲音—“你是不是把家里的米全部拿走了?”家婆問,家公說“沒有啊!奔移沤又鴨,“那怎么有人還上街去買米?”“誰。俊奔夜珕,她說,“阿芳。 碑敃r,兩老的對話,即便在二樓的阿芳也聽得一清二楚,“不買不給吃,買了又挨罵!卑⒎颊f,類似情況還出現(xiàn)在平日的農(nóng)活里:不去干活,家婆會罵。去干了,家婆也嫌棄她“干活挑肥揀瘦,干不了重活。”
其實,婆婆所有的挑剔目的就是要拆散他們。阿芳說,每年家婆都和她說,“等阿龍打工回來就讓阿龍和你離婚!钡埐豢想x婚。
因婆媳關系緊張,阿芳喜歡到幾個嬸嬸的家串門。這時,家婆會嚷起來:你喜歡往她們那邊跑,以后你就住到她們家去吧!這以后,阿芳去幾個嬸嬸家串門時發(fā)現(xiàn),嬸嬸們都躲著她。“她們怕我去了,我家婆會罵她們!卑⒎颊f,此后,她也不敢去串門了,只好呆在家里,因為家婆認為她在串門時講了她壞話—阿芳說,事實上,這是沒有的事。
感覺在家里待不下去,熬到小孩上幼兒園的時候,借著去縣城陪讀的名義,阿芳在縣城租房帶孩子,負責孩子上學、放學的接送,平時也接一些小作坊派發(fā)的繡花、接電線頭等散活在出租屋里做,一天能掙30、50塊錢。今年7月放假后,她也沒回婆家,而是帶著兒子來到廣州找阿龍。阿龍目前在廣州的一家服裝公司上班。
被遙控的丈夫
阿芳說不出家婆對她意見大的原因在哪里,因為和老公結婚的8年多里,她很少回家,大部分時間都在外打工或做點小生意,她和家婆的生活并沒有過多的“交集”,但即便在家的短暫接觸,她們也矛盾不斷,“每年春節(jié)回家,在家沒能待超過一周”,阿芳說,因為老吵架。
阿龍認為,可能老婆家比較窮,且嫁過來的時候沒嫁妝,也有可能是因為老婆只有初中學歷,但他是大專學歷。
不過,和對家婆的意見相比,阿芳對阿龍的意見更大,因為阿龍從沒為她出頭,“你是和我過,還是和你媽過?”阿芳當著記者的面問阿龍。
阿龍笑笑,不答。阿芳指著阿龍告訴記者:“你看,他平時就這樣,他媽罵我,他假裝聽不見或轉身就出門去玩了!
婆媳關系緊張時,阿龍通常不聞不問或“獨善其身”,這點和他爸爸十分相似。這個家中,話語權最大的是阿龍的媽媽。阿龍認為,50多歲的老媽性格早已注定,說了也沒用。但阿芳認為,在是非問題上,如果老公肯為自己出頭,婆婆就不會這么放肆。
同樣認為老公阿鐘缺乏擔當?shù)模有阿萍。阿萍出生于1985年,目前是深圳某局的科級干部。8月13日,她告訴記者,“下月,我就去找律師了,打算離了。”
阿萍和阿鐘同一單位上班,她們結合得比較迅速,相處不到一年就結婚了。阿萍說,婚后發(fā)現(xiàn)兩人的價值觀不一樣,“在他身上出現(xiàn)的很多問題,已讓我無法接受。”
阿萍要離婚的理由是,“過去這些年,感覺不是我和阿鐘在結婚,而是我和她媽媽在結婚”,因為在和老公相處中,處處彌漫著“婆婆的影子”,丈夫的一舉一動都“被婆婆遙控”。現(xiàn)在,阿萍不想再這樣過下去—盡管此時,他們已有一個三歲的小孩,但絲毫無法阻擋她執(zhí)意要離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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