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新國際博覽會官網(wǎng)【外灘,上海新Maskee】
發(fā)布時間:2020-03-24 來源: 日記大全 點擊:
外灘在歷經(jīng)了3個月的改造與復興中,如孔雀開屏般展示著上海的精致與繁華。 10歲的史蜀君,第一次站在上海外灘,黃浦江兩岸的景色,深深震撼了這個少女。
她說:“第一次,我感覺世界在我的眼前打開了!
61年后,作為世博會開幕式導演,71歲的史蜀君,選擇將節(jié)目表演地點,放在黃浦江上。那里,是東西方文化融合之地,是上海與外來文明接壤之所。
2010年4月30日晚上,距離上海世博會開幕式一個多小時,留守北京直播室的白巖松,直覺地向外場主持人發(fā)問:“外灘是不是聚滿了前來觀看世博開幕盛況的人群?”隨即,一群群裝備了吉祥物“海寶”的游人,擠進狹小的鏡頭,比劃著勝利的手勢。
如果說黃浦江承載著上海的歷史與文化,那么相依而成的外灘,則最大限度地展現(xiàn)著上海的精致與繁華。作為上海最具特色的標志性地段,為迎接世博會,歷時33個月改造的外灘已是煥然一新。
拓寬了近一倍的江堤,游人一味地向水邊傾斜,駐足、回流,更多是被人群裹挾向前。從外灘的基準“海關大鐘”向南1400米,便可通往世博園最東端的十六鋪水門。但人流似乎自然地在延安東路交界處散開了。這里,本是被稱為“亞洲第一彎”的高架下匝道,隨著本次外灘改造而隱入地下。
這條長不過百米的“亞洲第一彎”的消失,曾在2007年讓不少上海人引以為憾。這短短百米的距離,因濃縮了浦江兩岸風光,車行至此“幾乎成為上海的精神儀式”。甚至有人聲稱,延安東路高架該段的平均車速要減慢5公里。其實,延安東路早年系填埋洋涇浜而成,而洋涇浜是黃浦江的一條支流,1845年后成了英、法租界的天然隔離帶,由此向北直抵黃浦江蘇州河交匯處的臨水空間,就是外灘的“經(jīng)典段”。
學者朱大可曾如此比方:“上海外灘是遠東大陸最美妙的入口之一,被東南季風和酷烈的西伯利亞寒風所交替地占領,潮濕而又溫暖。從一個泛情欲的視點加以觀察,外灘同時也是遠東頭號殖民地的陰道口,充滿情欲的體液構成了黃浦江的主體。”
外灘,有一排排20世紀20年代的優(yōu)雅建筑,是上海金融公司云集之地,是“東方華爾街”;外灘,承載著上海開埠近170年的歷史, 是上海高檔時尚的聚集之所,是“上海的香榭麗舍大街”。
戴上新面具的外灘,有怎樣的前世與今生?
被抹去的“小人物”塑像
人潮中,40多歲的華芮,緊緊拉著小兒子的手。5月2日,世博會正式開幕第二天,外灘被十幾萬游人擁堵著。
19年前,上海姑娘華芮遠嫁香港。現(xiàn)在香港開辦一家私立學校的她,每次回娘家,都要來外灘走一趟。兩年前,華芮回來時,外灘正在為世博會封閉著;而這一次,她和孩子,要看看世博會的盛況。
她一邊用粵語,向兒子指點著與外灘隔江相望的浦東金融區(qū),全球最大的建筑正迅速成形,一邊用上海話,自嘲地說:“來逛外灘,一點也不像上海人!
問兒子中意外灘的哪一邊?這個對中環(huán)名店櫥窗耳濡目染的小男孩,仿佛從石砌的老建筑中找到了更多熟悉感,不時附耳母親,“這個是不是爸爸戴的手表,那個好像是爸爸身上的西裝牌子!
盡管當年華芮和丈夫沒少在外灘情人耳鬢廝磨,但婚后,每到上海,華芮說,“他總是在外灘走兩步,就旁敲側擊一句‘維多利亞港的水可是藍的’!
灰色,成了此次外灘整修的統(tǒng)一色調;疑拇罄硎叫械篮吞匠龅乃,使外灘的公共面積看起來擴大了40%還不止。吳淞口夾帶泥沙的泛黃江水和江南常年陰翳的天氣,讓專家組最后選定灰色,來映襯外灘的“石頭城”。
不同深淺的灰色,區(qū)隔了外灘的地面、廣場和平臺3 個層次,濱水平臺西側的“四大廣場”則構成了新辟公共活動空間的主體。除了黃浦公園廣場和陳毅廣場在原有基礎上改擴建外,還在福州路和延安東路交界處興建了外灘金融廣場和氣象信號臺廣場。黃浦區(qū)區(qū)長周偉說:“我們想在世博期間,在外灘這個上海的窗口,為世博做形象的宣傳和推廣!
景觀更趨一體的外灘,旨在“拉近人的距離”,清華大學博士瀟然甚至提交了一套更為大膽的設計方案。這個名為“外灘復興”的計劃,設想將外灘的老建筑平均“拔高”兩層,以使得路基與江面完全位于同一平面,完整再現(xiàn)上世紀40年代的風貌:碼頭的船工在出入華廈的商賈視線之內,仿佛財源能跨過貨品推砌的江灘直入五洋。而今,外灘次第開放的奢侈品店,再次感到拉攏各色主顧的必要。
外灘形成于19世紀50年代,沿江尚是一排粉白色的小平房,挑出的屋檐和敞開的游廊是其標志,這種沿襲自“東印度公司”的風格,夏日可避陽光直射,冬天不致使臨海的房間受潮。一棟棟小樓除了為外籍人士辦公和生活的居所,底樓后面的場地還兼作倉庫,?梢娭袊砣藛T出入。當時,近至寧波、廣州,遠到孟買、加爾各答的遠東貿易口岸均是這種“康白拉都式”(英文Comprador意指“買辦”)的格局。上等的印度鴉片由此登陸,通過長江豐沛的水系銷往中國內地。
兩次鴉片戰(zhàn)爭間的20年里,清廷剛被“夷人”的“堅船利炮”打暈,開埠不久的上海卻儼然“悶聲發(fā)大財”。著名的美國漢學家費正清也對此感到不解:經(jīng)濟日漸繁盛的上海卻并沒有受到當局的重視,以致幾乎被孤立于太平軍和清軍的戰(zhàn)事之外。
在外灘的形成期,上海有一支武力優(yōu)越的外國軍隊,它曾一度在清政府和太平天國之間保持中立。這支軍隊的首領、英國人華爾,娶了從浙江遷居而來的銀行家楊坊之女,他是不是最早的“上海洋女婿”我們不得而知。但據(jù)歷史學家史景遷考證,華爾和妻子語言不通,他的岳文也僅僅會一點洋涇浜英文;橐龅木喗Y,讓華爾隨后從楊坊手中得到了包租兩條炮艇以擴充“常勝軍”的,楊坊本人也在之后捐得上海道臺之職。
華芮這一代人中,已經(jīng)很少有人知道,外白渡橋以南的位置曾立著一尊英國軍人華爾的塑像。這個19世紀的“上海女婿”,曾被視為“英租界的戰(zhàn)神瑪斯”,最終對太平天國作戰(zhàn)時殞命。華芮的香港老公對華爾的“常勝軍”有所耳聞:“后來他又幫李鴻章操練中國人打外國人,上海人好會利用人。”
“上海Maskee”
在10歲的史蜀君,第一次來到上海時,少女瑞娜•克拉斯諾,跟著父母登船離開了上海。
在甲板上一輪輪波羅納茲舞的間歇回望中,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外灘的盛況,在她的記憶中載沉載浮。那是外灘的青春期,而現(xiàn)在,上海人要修復如舊,恢復外灘“少女的模樣”。
休息日,隨父母來外灘是瑞娜•克拉斯諾生活一大樂趣。當時上海的社交中心是外灘22號的華懋飯店(現(xiàn)和平飯店,又稱“沙遜大廈”),飯店頂樓的舞廳連軸轉的派對“一半是豪華,一半是不堪入目”,甚至直到日本軍艦壓著外灘的邊緣,賓客手中的捷克玻璃杯仍閃著香檳的微光。
外灘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崛起背后離不開猶太商人。當時為外灘“封頂”的建筑就是猶太富商沙遜的華懋飯店,這棟芝加哥式的九層大廈,無疑是趕時髦的典范。如今被稱為“萬國建筑博覽會”的外灘建筑大多成于同一時期,競相效仿19世紀初風靡歐陸的新古典主義風格!爱敃r外灘建筑還曾因其過度修飾的風格受到西方觀察家的指摘,那些附加的愛奧立亞廊柱和哥特式高窗,泄露了一個海外暴發(fā)戶階層的教養(yǎng)缺乏!鄙虾Q芯繉<已碛抡f。
發(fā)跡于巴格達牢獄之中的沙遜家族,19世紀初在孟買的東印度公司鴉片貿易中獲利頗豐,并于1845年(一說1850年)及時把業(yè)務轉往上海。這個猶太家族,除了在外灘擁有華懋飯店和24號的老沙遜洋行(現(xiàn)工商銀行)外,還是當時上海灘的“地王”。
“上海人向來買漲不買跌”,沙遜和哈同兩位猶太富商投機房地產市場,也直接推高了上海的地價,1930年代已成為“黃金地段”的外灘達到了每畝36萬兩,比之1845年從農民手中“永租”時45兩/畝的價格上漲了8000多倍!這直接引出了作家茅盾的金句――“上海市建筑在18層地獄上的24層摩天大廈”。據(jù)當時的國民政府社會局調研統(tǒng)計,上海的生活成本已高過了同期的倫敦。
瑞娜•克拉斯諾說,“支撐著人們在上海的高壓下生活下去的,是一種‘上海Maskee’的態(tài)度!边@是她在弄堂口發(fā)現(xiàn)零錢不夠時,店主擺擺手塞給她糖果的笑臉;也是一家人遭遇證件檢查時,哨兵一臉木然揮手放行的唇語;甚至是黃包車夫挨了強橫的“外國火腿”(上海話謂“被外國人踢打”)時,唯唯諾諾把車拉走的表情。流亡上海的猶太人中流傳的口頭禪“Maskee”,就是學舌上海話“沒關系”。
曾就讀于倫敦大學東方語系的Harriot對此卻有另一番解讀。‘Maskee’從字面上看,明顯來自詞根masque,意謂‘面具’。“當他們對你笑笑時,并不表示真心贊成,只是維護‘面子’最要緊。上海人死要面子活受罪。”
一年前來到上海,擔任美國館等世博國家館公關工作的英國籍猶太姑娘Harriot,曾特意下榻和平飯店。在這個游客面前,和這座城市一樣,和平飯店正在改換著門庭。老和平飯店底樓的拱廊商場被摒棄,以恢復上世紀30年代古典十字形樓面設計。當年絢爛至極的屋頂夾層,一直為石膏板所覆蓋,2010年6月酒店重啟之日,天光將從賓客頭頂?shù)陌诉呅尾A齑巴高M。甚至沙遜時代的窄小電梯間也被原樣保留,作為VIP專用電梯。
“改建后的和平飯店,會成為每一個到上海的游客都會必看的項目。無論是想在這極致奢華的環(huán)境里下榻,或只是步入底樓的大堂體驗一下老上海的感覺。”和平飯店重修項目設計師Lan Carr如此承諾說。
重新品味外灘那個年代的精致與繁華,似乎是上海一個念想。而在Harriot姑娘看來,那個時代,不過是沙遜那個密室傳說。在華懋飯店,Harriot想像著它的主人,“一個跛子成天泡在浴缸里,好像要推開整個世界,夜里又艱難地從水里爬起來,享用無數(shù)的女人。我常想他是個極度封閉的人,又格外依賴外部世界創(chuàng)造的價值!蹦且荒,如一個穿著旗袍的上海女人回憶起舊時光。
“極品”外灘
外灘,也有上海男人王先凡的好時光。
45年前住在圓明園路弄堂中的他,做了近半個世紀貼臨外灘的老街坊。2007年“洛克-外灘”(即“外灘源”一期)改造工程啟動,他舉家遷離了從外白渡橋到防汛閘橋的蘇州河右岸。這塊引動洛克菲勒集團投資的17萬平方米老城“復原”,曾一度貽誤,以至沒能如期趕上世博開幕。
一期核心區(qū)域的建成,讓外灘源依稀有了往日“使館文化區(qū)”的樣子。尚未對外開放的外灘33號英國大使館公共綠地西側,27棵古木正抽新枝,將沿街8棟得以保留的歷史建筑連成一體。
以前夏夜在弄口納涼時,王先凡聽風水老先生講:“外灘源”所處黃浦江和吳淞江(蘇州河)交匯點,是塊雙龍戲珠的風水寶地。最早被大英帝國相中,在此建立領事館,以圖扼二江之水命脈,騎吳淞江之首,刺黃浦江之腹。
眼前這片利落的紅磚洋房,古木森森,從閣樓到晾臺繃緊的塑料線,提示著施工人員尚未撤出。王先凡搜索著記憶,怎奈修復一新的“使館文化區(qū)”和舊日街坊生活一時間似乎難以重合,“那里是新的文匯大廈,你們年輕人應該知道,1990年代初拆掉的時候是一層層拆的,就怕壞了風水!表樦跸确菜傅姆较,望向一幢三四層樓高的文藝復興式紅磚房的上方,想像20年前那棟馬賽克和玻璃外墻的大廈如何“騎”在街鄰頭上,沒幾年又轟然倒下。誰又想得到原址上,是1930年代庇護了上萬海外難民的珂哈龍猶太會堂。
在“外灘源”狹小的區(qū)域內,新天安堂(聯(lián)合教堂)、亞洲文會圖書館、蘭心戲院(后遷至盧灣區(qū)今址)等十多家文教出版機構,曾在外灘33號英國領事館周圍形成聚落。但解放后陸續(xù)遷入居民,東搭西建,使老房子也變得面目模糊。
“那里住著不少外國人,印象最深的是一個德國老太,1960年代初,雞蛋基本斷供,她就用面粉做沙拉漿,把我們都看呆了!鄙踔粱叵肫鹋每诘姆ㄊ叫〔蛷d,老人還是津津樂道:“長長的牛尾用繩子扣在鐵管上,大師傅一手繃著,一手仔細地拔毛和清洗。嘴上還在跟我們幾個男孩吹噓這牛尾湯如何好吃,我們連做夢都想吃。下狠心攢了兩個月零錢,湊足五角,排隊買來在弄堂里偷偷吃,不幸被同學打小報告,老師還下了資產階級思想嚴重的評語!
如今的“外灘源”地塊,率先對外開放的是原“友誼商店”舊址上興建的半島酒店,在直升機接送等宣傳攻勢下,這間連外殼都取自外灘老建筑同一個采石場的老店,又和它的香港“姐妹店”別起了“苗頭”。
對王先凡來說,友誼商店就是外墻上刷著“全世界勞動人民大團結”,圍攏了販賣外匯券的“打樁模子”的地方。
在華芮的記憶中,她就是從“友誼商店”登上了駛離上海的船!澳翘焖阄胰ス淞擞颜x商店,當時我們普通人去還要憑外匯券。但是,一進了友誼商店,不知為什么,我就特別憧憬香港。他幾乎把我眼睛瞟到的東西都買了下來。”
在上海作家陳丹燕看來,“外灘一直就是物質主義的,它的血緣就是資本。1949年之后外灘封閉了幾十年,但它本應該變得更加有內涵。但現(xiàn)在外灘三號到十八號都開出來了,它的這種變化,讓我覺得像是一個老婦人終于有機會打扮了,所以她要打扮得好看,要像少女一樣穿著,這就是外灘的本質,一有機會就物質主義!
半島酒店底樓的精品店外,一個衣著光鮮、腳蹬公主鞋的女孩不愿離去。
一個體格瘦小的中年男子,操著鄉(xiāng)音,面紅耳赤地說,“那個三萬多的包,我們是來看世博會的哇!痹跄,他提著滿手的Channel、Catier等購物袋,又反身走入了那扇玻璃旋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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