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巴馬“零距離”
發(fā)布時間:2020-04-11 來源: 日記大全 點擊:
在曼徹斯特那個禮堂里,我看到的是滿眼的年輕人,他們聲嘶力竭地歡呼著他們的英雄、他們的勝利。 如果愿意冒一點點的風險,我們已經(jīng)可以預言:用不了多久,美國將迎來一場政治、社會層面的深刻變革。
當前的選情越來越清晰地表明:美國人似乎下定了決心,要在220年后接納第一位黑人總統(tǒng)。當然,選民真正希望的,是奧巴馬能引領美國走出迷失了多年的困局,給美國帶來嶄新的氣象。
所有新鮮的東西,總是誘惑而神秘的。這個扛著“ 改變、希望”大旗、西裝筆挺的年輕黑人,他的經(jīng)歷和內(nèi)心世界,其實超越了很多美國人思維的象限。
非“美國”的笑容
我見過奧巴馬三次。分別在今年1月馬薩諸塞州的初選、8月丹佛的民主黨大會和10月中旬紐約的第三次總統(tǒng)辯論會上?梢哉f,對他的印象,一次好過一次。
第一次見到奧巴馬,是在馬薩諸塞州曼徹斯特鎮(zhèn)的一所禮堂里。那天奧巴馬在此舉辦一個中型的拉票演講。有點出乎意料的是,進奧巴馬的場子,記者隨身物件都要放在一處讓警犬嗅一遍,警戒十分嚴厲。而同在馬薩諸塞的希拉里、麥凱恩、羅姆尼等競選人并沒有這么做。想想從他一開始參選就紛起的“刺殺”傳言,警方對他作特殊保護似也情有可原。
那天的演講廳里幾乎是年輕人的天下。其中一個名叫湯姆的小伙子,是專程請了假從紐約州趕過來做志愿者的。我也是第一次真實感覺到奧巴馬的強大感召力。
演講開始前,先是一隊青年男女上臺歡天喜地地等待接見。然后在全場尖叫聲中,奧巴馬上臺了。那是我第一次注意到奧巴馬在較隨意的場合展露樸素的笑容――牙齒很白,深深的酒窩,眼睛里透著平易和真誠。在我看來,那不是一種政客的面具式笑容,眼光中也沒有政治精英人士的咄咄逼人。他的表情有點像上臺唱卡拉OK的大一新生,帶點羞澀,但很誠懇。他一個不落地和臺上志愿者用雙手一一握手致謝。
不過奧巴馬一開始演講,確實有點像變了一個人。他眉頭緊鎖,語調(diào)高亢,頻頻使用排比句演說技巧――在我聽來,詞藻華麗,口號連連,但總顯得空洞。以后聽過他多次演講,發(fā)現(xiàn)他每一次都把演講當作馬丁?路德?金似的歷史性演說,傾情投入,一絲不茍。
2004年,奧巴馬在民主黨大會上那次一鳴驚人的演講,也是他自己一手起草,經(jīng)過反反復復修改后的成功之作。此番再聽他演講,總能感覺到競選中所表現(xiàn)的勤奮、進取、一絲不茍的態(tài)度。這也是他這個無名無分的參選人,最后能贏得大場面的重要品質(zhì)。
奧巴馬這個“苦大仇深”的形象廣為人知。街頭小販賣的奧巴馬頭像T恤,最流行的圖案就是他緊蹙著雙眉,深邃目光投向遠方。這張照片給我的第一印象,則更像古巴革命者切?格瓦拉。而這可能就是奧巴馬粉絲們內(nèi)心對他真正的期望。
不過于我印象最深的,倒不是奧巴馬這副招牌式的冷峻面容。在我看來,這更多是初出茅廬的他,為掩飾自己的青澀和緊張而故意裝出的形象。相比較起來,希拉里、麥凱恩在臺上演講時,真比他放松不知多少倍。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還是他那真誠而憨厚的笑容。這個笑容,直接把奧巴馬和那些老練政客區(qū)分開來,讓人感受到他樸素、平實,甚至是親切的一面。他這種氣質(zhì),希拉里、麥凱恩這樣顯赫的政界名人沒有,羅姆尼、朱列安尼這樣的百萬富翁也沒有。
此后在多個場合,只要不是在激情演講,奧巴馬總顯出他樸素、真誠的一面。比如在辯論會上,受到攻擊的奧巴馬在回應時有時會有一些結(jié)巴,但說出的話聽起來卻很真實。
他最近一次和麥凱恩辯論,當麥凱恩侃侃而談他將如何拯救美國的經(jīng)濟時,奧巴馬禁情不自禁露齒笑起來,這雖然顯得有些不敬,但倒是青澀真實的奧巴馬的展現(xiàn)。
奧巴馬似乎是擂臺上突然現(xiàn)場的無名高手,在黑人、年輕人和窮人的吶喊聲中,擊倒一個又一個強大對手。
在曼徹斯特那個禮堂里,我看到的是滿眼的年輕人,他們聲嘶力竭地歡呼著他們的英雄、他們的勝利。
抹不去的黑色
奧巴馬的父親是純粹的肯尼亞黑人,母親是堪薩斯州白人。但按美國不成文的規(guī)矩,他仍然算黑人。
高度發(fā)達的美國競選機制和文化不會讓奧巴馬在公開場合談論種族話題,他也從不提及自己的黑人身份。他甚至會刻意和“黑人兄弟”們保持距離,他會在演講時說“這不是白人的美國,不是西班牙裔的美國,不是亞裔的美國,不是非裔的美國,這是一個多種族的美國”。雖然他拼命去擺脫,但他黑色的皮膚注定成為極其敏感的焦點話題。
現(xiàn)實中的反映是,黑人兄弟們在南卡羅萊納州初選中為他拿下重要一役。在最新民調(diào)中,10個黑人有9個會投他的票。金牌黑人主持奧普拉?溫弗莉為他站臺,黑人將軍鮑威爾雖為共和黨人,照樣支持奧巴馬。
而白人們開始談論起“黑人清算”話題。近日在美國公眾電臺的談話節(jié)目中,一個老太說:我預感到一個“終級審判”的時刻就要到了,白人幾百年來對黑人的壓迫和侮辱將面臨清償。其他一些婦人則感到“擔心”和“害怕”,她們害怕的是奧巴馬會被謀殺。
在美國的幾年中,我沒有聽到過任何一個美國人會因奧巴馬是黑人而拒絕投票給他。因為這在美國社會是極敏感的事。但民調(diào)顯示,美國白人男性中的大部分支持麥凱恩,顯示了美國主流,至少是財富和權(quán)力階層對奧巴馬的態(tài)度。
在幾天前的一個聚會上,我問起一個剃著光頭的白人老板的投票傾向,他說我只告訴你一點:我不會投票給一個增加稅收的人,我一個子兒也不想多出。他對奧巴馬的態(tài)度顯得相當輕蔑。
而在亞裔選民中,我也經(jīng)常聽到一些言論:當然不能投奧巴馬,他要當選,不是更鼓勵那些喜歡不勞而獲的黑人嗎?
奧巴馬并非生活在真空中,像他這么聰明、敏感的人,深深知道自己的膚色意味著什么。雖然他如今穿著十分考究,甚至被某雜志評為最佳衣著品位男士;雖然他有哈佛法學院的最高學歷,他住在高檔社區(qū),有很多高層次的白人朋友,但是――奧巴馬應該仍不會忘記自己的出身。
在奧巴馬上小學時,有女同學要摸他的頭發(fā),男同學則問,他的爸爸會不會吃人。對于不時發(fā)生的詰難,小小年紀的奧巴馬回應的態(tài)度是聳聳肩。這很有點他父親的風度。有一個流傳很廣的故事是:在夏威夷大學念書時,奧巴馬的父親有一次去一個酒吧。一個白人對侍者大聲抱怨:為什么安排我坐在黑鬼旁邊!眾人都呆住了,老奧巴馬走過去,心平氣和地對白人講起了什么是“美國夢”,人生而平等的由來等等,結(jié)果那白人聽得面紅耳赤,最后掏出100美元埋單謝罪。
面對白人社會的疏遠和詰難,奧巴馬基本循他父親的方式,默默以自己的才華和能力向世界證明自己。在傳記《來自父親的夢想》中,奧巴馬也承認自己年輕時深受身份認同的困擾,一度也吸過大麻尋求逃避。但他最終選擇了一條理性、融合的道路。
在奧巴馬尋找自己精神歸宿的過程中,他交往過各種各樣的人。這些經(jīng)歷直到現(xiàn)在仍是競爭對手攻擊的目標。他的黑人啟蒙牧師懷特是一位極端黑人人權(quán)主義者。他曾和被稱為“國內(nèi)恐怖分子”的反越戰(zhàn)激進人士艾爾有過交往。他一度和加入過共產(chǎn)黨組織的作家戴維斯過從甚密,戴維斯被稱為他的“紅字導師”。雖然奧巴馬不斷說明自己和這些人的關(guān)系,但確定無疑的一點是,奧巴馬至少一度行走在所謂美國主流價值觀的邊緣地帶。
雖然如今的奧巴馬出入在上層白人人群中,但他在精神上或許仍是一個邊緣人。奧巴馬外公的一個十幾年的黑人朋友,在奧巴馬十幾歲的時候告訴他:白人永遠不可能真正和你成為朋友。這句話曾讓奧巴馬深感震撼。初選階段,奧巴馬的妻子米歇爾說:讓我告訴你:這是我成年之后第一次為美國感到自豪。她的這番話引起軒然大波。
這是一個和奧巴馬朝夕相處、在芝加哥大學就任高職的黑人女士的感言,可想而知,奧巴馬的感受和她會有多遙遠呢?
當然,隨著選情越來越光明,奧巴馬全家,甚至所有黑人因此深受鼓舞。奧巴馬也在演講中一次又一次講到“美國夢”的真實和偉大。
馬丁?路德?金的夢想似乎就要在奧巴馬的身上最終實現(xiàn),哪怕在橢圓形辦公室內(nèi),奧巴馬仍將感受到來自美國白人老男人們不屑的眼神,還有3K黨不散的陰魂。
泥路上的童年
奧巴馬直到18歲才真正開始在美國本土學習和工作。而對他價值觀、人生觀影響極大的青少年歲月,恰恰是在遠離美國的夏威夷州和第三世界國家印度尼西亞度過的。
大概在6-10歲之間,奧巴馬隨母親從夏威夷遷居到繼父、印尼人蘇托洛在雅加達郊區(qū)的家中。那里的生活環(huán)境堪比貧民窟。路都是沒鋪過的,房子里沒有電。但作為一個孩子,奧巴馬適應得很快。他騎著墻頭和隔壁的女孩聊天,在學校里交了不少朋友,他吃各種印尼食物,還學會了一些印尼話。
1995年,奧巴馬赴肯尼亞作他人生第一次尋根之旅。他來到了他爸爸出生的地方,一個小部落的小村寨。走過泥濘的小路,他看到一身土著裝扮的祖母。奧巴馬蹲在祖母身邊和她合了一個影,兩個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如果奧巴馬做了美國總統(tǒng),當他再一次和非洲土著祖母歡聚在一起時,那將是一個足以令人動容的反差。事實上,奧巴馬的父親給了奧巴馬大概10個同父異母兄弟姐妹。如今他們都在肯尼亞生活,其中幾個和奧巴馬關(guān)系密切。
他來自非洲的父母,和熱愛第三世界的母親,注定讓奧巴馬和第三世界國家的人民關(guān)系密切。
在10歲到18歲之間,奧巴馬生活在夏威夷祖父母的身邊。雖然夏威夷是美國的一個州,但那里的社會形態(tài)相當特殊。土著、亞裔占了人口的很大比例,白人并不占多數(shù)。各族裔之間相處融洽。
奧巴馬雖然沒有刻意渲染自己在印尼和夏威夷的生活經(jīng)歷,但這一經(jīng)歷無疑讓他有了一個更加國際化的視野,更理解像印尼這樣第三世界國家人民的生活,也更了解美國其他族裔的文化和心理。
而他這種較為謙遜的世界觀,也受到母親安的深刻影響。安非常注重觀察其他國家人民的優(yōu)點和感受。她第一次婚姻在上世紀60年代驚世駭俗地嫁給肯尼亞黑人老奧巴馬,第二次婚姻是嫁給亞洲人蘇托洛,這就充分證明她是白人至上主義的顛覆者。她善良、寬大的胸懷對奧巴馬的影響自然不可低估。奧巴馬曾說:我身上最好的東西都來自于她。
當然,奧巴馬自己,包括他的競選團隊,是不允許他混淆自己出身的。在很多場合,奧巴馬提到白人母親安對自己的深刻影響,也著重強調(diào)外婆麥德琳對自己的教誨,以此突顯他“美國種、美國生、美國養(yǎng)”的干凈出身。這對于選戰(zhàn)來說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或者我們也可以認為美國文化對奧巴馬的影響更至關(guān)重要,但他18年美國本土之外的生活經(jīng)歷,將注定他是一個與美國任何一屆總統(tǒng)都截然不同的候選人。
期待新的美國
今天的美國,雖然談不上經(jīng)濟崩潰,也不至于交出超級大國的頭把交椅,但毫無疑問它已在經(jīng)濟、外交領域陷入了內(nèi)外交困的境地。
金融危機的大爆發(fā)對奧巴馬而言,是一個天賜良機。這場危機,為奧巴馬持續(xù)對布什政府將人民置于水深火熱境地的攻擊,作出了最生動的注解。而善于見風使舵的奧巴馬陣營,在危機中也給出了一系列聽起來相當動人的應對方案。
比如,奧巴馬強調(diào)如果他當上總統(tǒng),將整頓金融秩序,決不讓金融機構(gòu)的總裁們肆無忌憚地鯨吞民眾和政府的金錢。他又強調(diào)要大幅減少政府的財政赤字,不再一味“向中國借錢,到沙特買油”,建立起獨立穩(wěn)健的財稅體系,等等。
當民眾驚惶不定時,奧巴馬在電視上鎮(zhèn)定自若地侃侃而談如何應對金融危機的舉動,讓他大大得分。在各大民意調(diào)查中,經(jīng)濟是選民關(guān)心的第一要點,而誰能解決金融危機,誰將入主白宮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強。
伊戰(zhàn)爆發(fā)后,美國的國際形象大打折扣。作為曾頗受尊重的超級大國的國民,美國人已經(jīng)不愿再繼續(xù)承受世界的冷眼。而在這一點上,奧巴馬提出盡快以適當方式從伊拉克和阿富汗撤軍。他一次次誓言與世界各國廣泛合作,讓美國重新贏得世界的尊重。
而要重新贏得美國人渴望的國際尊重,麥凱恩做不到,希拉里也做不到。麥凱恩的口號是,他一上臺就要把本?拉登捉拿到手,必要的時候?qū)㈥J入巴基斯坦邊境。而希拉里以凌晨3點緊急電話的競選廣告,持續(xù)強化民眾的戰(zhàn)爭意識和敵對情緒,同樣不能改變美國在全球的形象。
而奧巴馬的外交政策顯然要柔和得多。他強調(diào)對話和談判的重要性,強調(diào)疏解美國和反美勢力之間的緊張態(tài)勢,努力消除緊張的源頭。在美中關(guān)系上,奧巴馬提出中國不是敵人但是競爭對手,不像希拉里那樣的咄咄逼人。
而奧巴馬這些一反美國傳統(tǒng)做法的理念,深深吸引了一部分期望改變美國現(xiàn)狀的人。
在奧巴馬的每一個競選集會上,年輕人總是占了大多數(shù)。藍領、黑人、婦女是他的忠實支持者。傾向比較自由主義的年輕人希望奧巴馬一洗白宮的陳腐氣息,而藍領、黑人、婦女等社會較弱勢人群,以及厭煩了美國種族分裂的人們,則希望奧巴馬能為他們出人頭地。
10月中旬在紐約舉行的最后一場辯論會現(xiàn)場,大學生們把霍夫斯卡大學變成了奧巴馬的主場。大三女生安吉拉高舉著“奧巴馬”的牌子,她說她支持奧巴馬,是因為他能給美國政治帶來新鮮的空氣。安吉拉的話代表了奧巴馬大多數(shù)支持者的心聲,也契合著奧巴馬貫穿始終的口號:改變、希望。
或許我們終將看到一個有所不同的美國。新的總統(tǒng)愿意更多把總統(tǒng)一號降落小國、窮國的機場。外交官們愿意多聽聽反美力量的聲音。他們的媒體也能改變一下那種高高在上的腔調(diào)。在金融、環(huán)保等領域變得更加克制和負責任。
若能如此,這場選舉便更具有了世界性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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