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愛宗:中國知識分子的“痛經(jīng)”:從陳丹青談起
發(fā)布時間:2020-05-24 來源: 日記大全 點擊:
兩名正在發(fā)育的女孩子,被其所在的江蘇省南通兒童福利院以“痛經(jīng)”的名義非法割除 了女性生理上最重要的器官——子宮。本來該案只是福利院一個公家單位非法,如果另 一個公家單位——南通城東醫(yī)院(國家一甲醫(yī)院)不配合實施這一非法的話,就可以制 止或阻止其非法不能得逞,或不能輕易得逞。可是,這家醫(yī)院居然愿意非法配合了福利 院的非法——它們成了“伙同”,成了“同謀”。一切都是以公開的、更似乎做好事的 正當理由——兩名女孩是智障,月經(jīng)麻煩,要痛經(jīng),所以它們要搶先下手,一切都是為 了她們好,成全她們……
非法割人家的健康器官,還要聲稱為她們好,難道這就是為了保障殘疾兒童的人權?正 在發(fā)育及發(fā)育成熟的女性,初潮及月經(jīng)是極其正常的生理現(xiàn)象,月經(jīng)期間通常要有不同 程度的痛經(jīng),幾乎多數(shù)女性都有這一現(xiàn)象,而且呈周期反應——難道這就是麻煩的理由 ?依據(jù)它們福利院和醫(yī)院領導人的經(jīng)驗和邏輯,要想不麻煩、不痛經(jīng)都要“一割了之” ?
在中國,如此反常(反人權)現(xiàn)象多多,已經(jīng)到了幾乎人人熟視無睹的程度。做合法的 事情往往不如做非法的事情容易,所以“割子宮”的事情只需一個“痛經(jīng)”的理由就可 以了,管它什么法律什么人權什么人的尊嚴。在我看來,“痛經(jīng)”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不“痛經(jīng)”才是最不正常的事情,尤其是中國知識分子的“痛經(jīng)”,多年都在壓抑著 ,甚至有不少知識分子的“子宮”已經(jīng)被某些機構和某些手術臺給割掉了——不“痛經(jīng) ”了自然也就不會“生育”、可以公然麻木人生了,但是,我們的現(xiàn)實生活中總有一些 擁有正!白訉m”的知識分子,總想著“育人”、“創(chuàng)造”、“繁衍”,不怕“痛經(jīng)” ,享受“痛經(jīng)”,也要堅持“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我認為,自由職業(yè)畫家、清華大學博導陳丹青教授就是這樣一位遭遇“痛經(jīng)”的知識分 子,他喊著“痛經(jīng)”,同時保護著自己的“子宮”不被割去,依然申請辭職走出“大清 門”(清華大學),對于2005年的春天來說仍然是“早春”行動,有著非凡的勇氣和氣 魄——與此同時,清華大學和北京大學等高校內(nèi)的BBS網(wǎng)站也遭遇類似因為“痛經(jīng)”而 被迫割除“子宮”的突然事件。去年發(fā)生的有關涉及教育部的BBS事件更具關聯(lián)性:
2004年10月29日,南京大學“小百合”BBS曾貼文,作者自稱是2004年南京師大女生被 勒令陪領導跳舞事件的當事人(該事件后來被武漢《新周報》曝光,據(jù)說結果成為《新 周報》被?蛑唬。這位當事人在文章中說這些要求女學生陪舞的領導就來自教 育部,而她本人直接陪舞的就是教育部某某領導,并公布了該領導當時給她留下的電 話。此事在高校BBS上轉(zhuǎn)載,引起高校師生以及輿論對教育部門目前存在的腐敗行為提 出了嚴重的批評。有猜測認為,這件事情加速了教育部對高校BBS的關注和整肅—— “割子宮”。
此事發(fā)生,令人無奈的是:這個時代,知識分子要么不“痛經(jīng)”,要么“子宮”被割繼 續(xù)坐井觀天,選擇哪一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陳丹青教授乃是當代最率真的藝術家,曾經(jīng)當了8年知青,現(xiàn)在還以“從來沒忘自己一 直就是個老知青”自居,1982年29歲時到美國,2000年47歲時回國奉獻自己的“子宮 ”。他在出國前的1980年就以《西藏組畫》獲得名聲——日后與羅中立的油畫《父親》 并稱為中國當代美術史的里程碑,奠定“江湖”地位。2000年,他作為“百名人才引進 計劃”中的一員,成為清華大學美術學院的特聘教授及博士生導師。2004年底,他以連 續(xù)4年招不到一名碩士生為由,對現(xiàn)行的高校研究生招生體制發(fā)出質(zhì)疑,對高校擴招、 創(chuàng)收、增加學科、重視論文等“謀飯碗”體制下造就的畢業(yè)生“有知識沒文化”、“有 技能沒常識”、“有專業(yè)沒思想”現(xiàn)象表示出憂慮和深惡痛絕。直到他“憤而辭職”, 使他成為了全國藝術教育界矚目的焦點;蛟S是見多識廣,藝高人膽大,他今天以敢說 真話的知識分子著稱——同時又承認話語的無力:“第一,我知道說話一點用都沒有;
所以,第二,我保持說話,因為這是我最后一點權利!币粋教授,一個藝術家,如果 “子宮”,他該怎么活下去?
回國五年來,陳丹青先生在與高校及媒體人士的多次對話和交流中,他很坦然地說自己 是1978年以同等學力考入中央美術學院油畫系研究生班的——這在27年后的今天仍然是 很難得的,或者說今天的同等學力者想進中央字頭的正規(guī)高校研究生班也是不大可能的 ——學歷、資格缺一不可。在今天這個認“本子”不認“同等學力”的時代,是培養(yǎng)不 出幾個華羅庚、幾個陳丹青的。當然,華羅庚是自學成材的,陳丹青在1978年以前也有 著同等學力報考——當年他以知青身份投考“文革”后中央美院第一屆油畫研究生時, 以外語零分、專業(yè)高分被錄取。他在外語考卷上寫下類似BBS式的留言:“我是知青, 沒有上過學,不懂外語”。隨即交卷,離開了考場,后來被錄取……直到今天他還刻意 提到自己除了“二十多年前在中央美院上過兩年所謂研究生課程”外,“我的文化程度 只是小學畢業(yè)生”。他還說現(xiàn)在“當我每年審看博士生報考表格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既不具 備報考的學歷,更不具備國家規(guī)定的種種條條框框”。國家為什么這樣強硬規(guī)定呢?因 為“我們所屬的學院、畫院、美術館、美協(xié)、研究院,全是國家的,官辦的,統(tǒng)統(tǒng)歸文 化部、宣傳部領導,這兩個部,當然,歸這樣領導——猶如北京的二環(huán)、三環(huán)、四環(huán)… …環(huán)環(huán)圍繞著‘中央’”,而“中國現(xiàn)代美術史,是行政美術史。中國當今美術界,是 行政美術界”,這一結果的出現(xiàn),是因為“體制警告大家,并成功地使大家隨時隨地地 自我警告:‘千萬不要忘記飯碗’”——又似乎與四十多年前毛澤東一呼天下應的“千 萬不要忘記階級斗爭”如出一轍。
為了飯碗,只做敢做的工作,不敢做能做的工作,責任也是挑最輕最小的擔,還要防止 被抓住“辮子”(前《人民日報》副總編輯王若水回憶文章提到所謂“四人幫”之一的 張春橋名言:“工作由他們做,責任由他們負,辮子由我們來抓”)。權力就是體制, 體制就是飯碗,面子可以輸?shù)闷,但肚子可是餓不起的呀。所以,至今陳丹青還感到體 制的陣陣“寒風”,念念難忘“千萬不要忘記飯碗”這句“中國真經(jīng)”——即使唐僧在 世,根本無須去西天圣土取經(jīng),因為這味“真經(jīng)”本來就根扎東土“大唐”。
陳丹青先生在2000年以前的日子是在美國紐約以自由職業(yè)畫家身份生活的,十八年的藝 術熏陶和自由創(chuàng)作,使他在今天有底氣以各種形式持續(xù)批評“藝術教育之弊”,以及對 公共事務的諸多領域“說三道四”。比如他談到“三農(nóng)問題”——也是體制問題之一:
“現(xiàn)在的中國農(nóng)村為什么衰?沒有私啊,沒有私產(chǎn)哪會有公心?物質(zhì)的精神的視覺的 心理的,都沒有自己的東西,生活本身也就不再是你的。世世代代,這個院子是你的, 院子外面的桃樹棗樹竹林子是你的,你怎會不侍弄不愛惜?國家現(xiàn)在停止農(nóng)村賦稅了, 休養(yǎng)生息,都是老辦法,都在往回調(diào)整;氐匠WR,多少代價,多么難!北热鐚﹄娪 藝術,他同樣指出要警惕“美”后面的“匱乏”,亦警惕“舊”后面的“惡”。他提到 崔永元的《電影傳奇》,好看,“但我不會用那樣的方式說出來,因為我知道其他東 西!薄爱斈甑募t衛(wèi)兵也是這樣,因為沒長征過,沒穿過草鞋,沒抗戰(zhàn)過,所以要打著 紅旗要穿草鞋重走長征路——所謂人生模仿藝術——抗日,對經(jīng)歷的人是血與火;
對我 們,是藝術,是電影和小說!睂τ诟叩人囆g院!罢毯弦弧蹦J,他不知提到多少 次,其中多是激揚文字。比如他回國以后將多次演講、對話、批評和評價及其他寫作文 本收集起來,起名《退步集》公開出版——“退步是為了向前”,一時“洛陽紙貴”, 獲得好評——他在新書中所言說的“退步”理由正是這些激揚的真話,值得深思的如 “我回國后看見,美術界的官方性質(zhì)絲毫沒變,不但沒變,而且我們的權力比二十年前 大得太多了”。
不過,今天,陳丹青先生已經(jīng)向清華大學遞交辭職報告了,想結束其“正在擔任所謂繪 畫博士生的導師,是一名所謂責任教授”的非典型時光,以便恢復他自己的本來身份— —自由職業(yè)畫家。該辭職報告于2004年10月15日遞交后遭校方情辭懇切地挽留,除正帶 的六位研究生外不再招生外,續(xù)簽合約兩年至2007年研究生畢業(yè)離職。在他的“述職與 感想”一文中,特意提到前清華大學國學研究院大師陳寅恪寫在七十年前的名句:“獨 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認為這是一種學人的品格,或許又是中國知識分子保持“痛 經(jīng)自由”的立場吧。
2005年春天,中國知識分子出彩的地方,與2004年春天相比似乎有點微不足道。單從知 識分子出書來說,去年有了章詒和的《往事并不如煙》和陳桂棣、春桃的《中國農(nóng)民調(diào) 查》出版,一時“洛陽紙貴”,獲得海內(nèi)外的廣泛叫好和暢銷。今年,除了一位外國商 人兼作家的《江澤民:他改變了中國》“出口轉(zhuǎn)內(nèi)銷”獲得一度暢銷外,目前為止惟一 和章詒和、陳桂棣、春桃相提并論的暢銷書就數(shù)陳丹青的這本《退步集》了——2005年 1月出版,2005年5月第4次印刷,扣除2月份的春節(jié),每月印刷一次近萬冊,現(xiàn)在已經(jīng)高 居全國各書店暢銷書排行榜前茅。
陳丹青在2005年春天被廣泛關注,先是他向清華大學遞交辭職報告事件引發(fā)的,在媒體 的高曝光率下,他遂成中國新聞人物。但作為他新書的讀者,我并不關心他的被媒體廣 泛關注,而是他提出了中國廣大知識分子正在遭遇的“痛經(jīng)”感,以及有被“割子宮” 或主動送割“子宮”——極少數(shù)捍衛(wèi)“子宮” 者和知識分子保持“痛經(jīng)自由”的現(xiàn) 狀。應該說,今天的陳丹青教授已經(jīng)充分意識到這一點,并公開表達出來是所幸的好事 ,我們可以通過他的《退步集》注意到這一點。
陳丹青作為當代優(yōu)秀知識分子一員,顯然是通過自己的行為和言論做著很多人不愿意 做、或者無意識做的“恢復常識和記憶”工作——意識到“痛經(jīng)”,還要忍受“痛經(jīng)” ,“孕育”新生命——藝術創(chuàng)造、藝術活力。他觀察到“我們好像不在乎常識,不在乎 記憶,我們所竭力構筑的,似乎總是所謂‘上層建筑’——我們的藝術學院在教所謂的 ‘美術學’,本科生、研究生,甚至所謂博士生正在逐年遞增,我們的美術界天天高談所謂世紀性、國際性、歷史性、當代性等等聳人聽聞的大話題,種種雜志、研討會、拍 賣會、博覽會、雙年展以及名目繁多的活動,辦得越來越多,規(guī)模越來越大,級別與名 稱越來越高,遠遠看過去,我們的文化藝術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么欣欣向榮……可是在這 一切的熱鬧與喧囂中,美術館,作為一條無法替代的認知途徑,一個國家的歷史記憶, 一個巨大的文化實體,卻是長期懸置、長期缺席。用中國人的老話說,這就是文化上的 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無源之水是死水,弄得再漂亮,不過像個游泳池;
無木之本 是長不高大的,弄得再好看,也不過像大大盆景!
當年,蔡元培先生大聲呼喊以“美育代宗教”,現(xiàn)在都快一個世紀了,蔡先生的理想有 沒有實現(xiàn)?陳丹青提到“要說美育”,“我們今天出了個所謂的‘五講四美’(筆者注 :現(xiàn)在不提了,但換個花樣內(nèi)容不變。因為中國喜歡運動式的教育,時過就棄如破履, 再換個新名詞),層次很低,不過是要有禮貌,守規(guī)矩,走橫道線,別隨便吐痰之類, 說明什么呢?無非說明我們的社會五不講,四不美!彼悬c痛心疾首地說“美育”之 美化國民之心的重要性:“我想,要是我們?nèi)珖蟪鞘卸加幸陨纤f的大型國家美術館 ,情形不至于(今天)這個樣子。我在國外十多年,就眼看有自己的美術館的國民,與 沒有美術館的國民,很不一樣,大不由于,太不一樣了!爆F(xiàn)在,中國文化藝術所要呼 喚的“魂”,只是“常識與記憶”,西方人所知道的“魂不附體”,建立在精心留存西 方乃至世界文化的“體”,只要“體”還在,文化的“魂”就有個依附之所——“要我 說,文化藝術的‘體’,就是美術館!币獯罄需蟮賹佬g館,法國有盧浮宮美術館 ,英國有大英博物館,俄國有冬宮美術館,西班牙有普拉多美術館,墨西哥有瑪雅美術 館,美國有大都會美術館,埃及有開羅美術館,德國有柏林美術館,土耳其有君士坦丁 美術館?稍凇爸Z大的亞洲,沒有,一座也沒有”。看我們北京三聯(lián)書店旁邊的中國美 術館,還不如三聯(lián)書店有知識分子氛圍和人文情懷,有一次筆者路過美術館,發(fā)現(xiàn)人擠 來擠去原來是一套紀念郵票的首發(fā)式——周圍都是郵票販子(北京倒爺)在搶吃“頭口 水”,(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以圖“倒買倒賣”賺大錢。這樣的美術館,如何擠身進入世界十大美術館呢?
“一個被割斷歷史的民族和階級,它自由的選擇和行動的權力,遠不如一個始終得以將 自己置身于歷史之中的民族和階級,這就是為什么——這也是唯一的理由——所有過去 的藝術,都已成為一個政治的問題!痹陉惖で嗟倪@本文集中,兩次引述了英國批評家 約翰·伯格的同一段話,為的是恢復常識和捍衛(wèi)記憶的工作。不過,他不得不忍受生活 中這樣的質(zhì)問:中國人為什么畫油畫?正如“中國人你為什么喝牛奶吃面包”一樣理由 似乎正當?shù)譄o比荒唐,陳先生回答說“問得好!好問題”,但他卻說不知道怎樣回答 ——這是一個令人多么寒磣尷尬的問題啊?墒撬F(xiàn)在要回答了,而且是理直氣壯地高 聲回答:“我不知道!”
應當質(zhì)問的沒有人去質(zhì)問,不值得質(zhì)問的卻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質(zhì)問。比如陳丹青舉 例說,時代曾經(jīng)欺負美院,美院也不免欺負學生。在他畢業(yè)那年,有一天照例在中央美 院U字樓長長的走廊走,老校友朱乃正的一張畢業(yè)證書扣留不發(fā)二十年。這樣的怪現(xiàn)象 任何沒有人質(zhì)問為什么,這樣的現(xiàn)象與今天北大、清華高校BBS被限制是一樣的,又有 誰拿出自己的良知和勇氣在替學生們呼吁?再說,如今的北大哪里是蔡元培的北大?如 今的清華哪里是梅貽琦的清華?用丹青先生的話(無比悲哀地)說,“然而還是叫北大 ,還是叫清華!边@不足怪,因為“中央美院早已不是徐悲鴻的中央美院,中央美院早 已不在帥府園”了。只是當代中國,藝術算老幾?“七年前中央美院被連哄帶逼遷出帥 府園,暫居酒仙橋,落戶花家地,似乎又有希望在……中國教育有‘希望工程’一詞, 真是會說話:‘工程’怎樣且不管,‘希望’總可以不斷不斷‘希望’下去吧。全中國 今已面目全非,美院算什么?美院遷移,說破了,事屬公然的驅(qū)趕,批塊野地,撥幾億 錢,不是打發(fā),不是安撫,是對藝術的輕蔑,深刻的輕蔑。”當年吳冠中先生感慨“一 百個齊白石不如一個魯迅”,現(xiàn)在陳丹青感慨“大家主動失聲,裝聾作啞。吳先生不是 在說魯迅,也不在說齊白石,他的意思是說:我們的人格哪里去了?我們的勇氣和良知 哪里去了?吳冠中還是民國青年,還順著‘五四’余脈,可是‘五四’的語境已經(jīng)沒有 了!被蛟S,按照“清宮戲”皇帝爺“讓我再活五百年”的話去做,恐怕中國知識分子 已經(jīng)連“經(jīng)”都沒有了,更何什么“痛”呢?
北京的某位教授,因為邀請某女畫家去酒吧遭拒,遂惡語相加“還想不想在美術圈子里 混”。這樣的流氓教授,不但不會“痛經(jīng)”,而且還可以實施學術強暴、權力強暴—— 當然是建立在以自己的快樂廉價換取別人的痛苦之上。陳丹青教授提到這一故事時同樣 感到深惡痛絕和批評的無力。不光一個女畫家如此遭遇,更多的學子都在遭遇沒有“痛 經(jīng)”和沒有“繁衍和創(chuàng)造”的功利兼暴力教育、威脅教育。他說,“人文教育藝術教育 怎么辦呢,不必驚怪:那是我們上百年文化命運天災人禍的總報應——今日的所謂人文 藝術學科,只是國家教育事業(yè)的擺設與點綴,競起高樓的藝術學院,說破了,只是眾人 的飯碗。慚愧,我也正在混這碗飯吃,我該時常提醒自己:何必認真!
“何必認真!边@總是一種反話正說,藝術家是最值得認真的職業(yè),陳丹青何時不 認真過?中國想建世界一流藝術高校,殊不知世界一流高校是沒有圍墻的。而中國不但 要在大學周邊建造水泥的圍墻,還要打造隔斷信息交流的無形圍墻。這只會進一步拉開 中國同世界一流大學的差距!拔覀兿葎e奢談所謂人文,要緊的是恢復常識和記憶。”
陳丹青先生曾經(jīng)“斗膽”提出過兩項自稱“愚蠢的妄想”:一是“中國油畫”四個字, 是“行政思維”、“群體思維”,順著這一思維……提出的所謂“藝術個性”是不可能 的,而“創(chuàng)作趨同”,勢在必然。二是面對媒體時代的孩子們,盡快建立多媒體教學, 不要再培養(yǎng)大量的所謂純繪畫畫家。我們會親眼看到,視覺藝術的未來趨勢是形形色色 的圖像,而不是“純繪畫”。我深為理解陳先生的良苦用心,中國的知識分子何嘗不知 道“痛經(jīng)”之“痛”,但沒有這個“痛”,又如何維持一個正常的“子宮”去孕育當代 和未來呢?又如何使多元化的豐富多彩的文化藝術得以在在中國產(chǎn)生并走向繁榮呢?
一部《退步集》,滿紙“痛經(jīng)語”——這可是當代最具代表性的中國知識分子的“痛經(jīng) 獨白”。通過陳丹青先生的海外自由職業(yè)經(jīng)歷和無遮掩的獨特見解,我認為可從中看出 中國知識分子的“痛經(jīng)”不是什幺不幸,而是大幸——當下的中國,尤其是文化藝術領 域是需要這樣發(fā)出一種聲音的。要想使這一大幸“得逞”,目前要堅持的還是恢復“常 識與記憶”,繼續(xù)堅守“獨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下的“痛經(jīng)”自由,捍衛(wèi)“子宮” 不被政治或行政權力、權威勢力割去,孕育新的個性,新的藝術生命,實現(xiàn)真正多元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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