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夫:漫說雪陽和璇子的詩

        發(fā)布時間:2020-06-06 來源: 日記大全 點擊:

          

          任何時候,任何詩歌流派或具有獨創(chuàng)性的詩人,他們的作品無不自覺或不自覺地表現(xiàn)出繁雜的現(xiàn)實生活圖景,蘊涵著獨特的時代精神。不論他們宣稱什么主義,他們的旗幟涂抹什么神秘色彩,飄在何時何地。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是他們的詩歌作品和他們的詩歌觀念。

          雪陽和璇子的詩歌旗幟上亮著赫然大字:

          在這一切幾乎都買賣的時代

          能背得起十字架的人越來越少了,

          但每一個詩人都背著他的十字架

          那也就是他生命的坐標(biāo)與尊嚴(yán)。

          

          詩與生命

          

          雪陽和璇子是一對詩人伉儷,自從露面澳洲文壇,詩歌散文迭出,好評如潮。特別是他們費盡心血所編輯出版的《酒井園詩刊》面世以后,更加受到詩友們的贊賞與文壇的重視。最近,他們將有兩本詩集《另一種生活》、《旁觀者》和翻譯詩作《西蒙波斯卡詩選》(1996年諾貝爾文選獎獲得者)相繼出版。

          有人問:雪陽和璇子是怎樣的詩人?簡言之,他們是“背著十字架背著生命的坐標(biāo)與尊嚴(yán)”的詩人。

          

          雪陽自述簡歷:1962年生于安徽懷寧。故鄉(xiāng)十六年,武漢四年,北京七年,英倫十年。

          需要說明的是,他十六歲考上大學(xué)。二十歲進入北京中國科學(xué)院讀研究生,七年后赴英國留學(xué)。1993年獲得理學(xué)博士學(xué)位。璇子1964年生于北國,長在江南。1990年赴英國留學(xué)。1996年獲得教育學(xué)碩士學(xué)位,曾任教于英國大學(xué),幷從事海外教育咨詢多年。1998年移民澳大利亞。

          我曾猜想: 1999年3月,當(dāng)他們夫婦帶著兩個女兒踏上離開英國的飛機,最初閃過的念頭是什么?在讀他們即將出版的詩集初稿時,我腦中又一次閃過這個奇怪的想法。

          后來,我從他們的詩中逐漸找到了答案:渴望生命與詩,如同大海的一簇不安靜的浪花,在上個世紀(jì)末喧騰繁盛光怪陸離的詩潮席卷海岸時,他要為詩壇——這個神圣的海岸線增添一絲樸素清純的景色。

        這是作為詩人的雪陽和璇子而不是物理學(xué)博士和教育學(xué)碩士的雪陽璇子踏上澳大利亞這美麗的土地后,重吻繆斯女神的緣由。

          雪陽進大學(xué)之前已經(jīng)開始寫詩,雖然是學(xué)地球物理專業(yè),但對哲學(xué)歷史和文學(xué),特別是詩歌幷沒有少下功夫。甚至還有過一陣子狂熱。而在1989年負(fù)笈英倫前夕,他將許多詩稿和筆記燒毀殆盡。似乎要從此與詩歌絕緣,然而他能將詩從生命中摒棄嗎?

          還是夫人最了解他。璇子在《缺席的詩人》中寫道:

          

          從故鄉(xiāng)缺席的詩人

          說著另一種聲音

          他的愛情有高難度的低溫

          

          為了月光,離開北京

          從此顛倒了名和姓

          為了陽光,離開英格蘭

          用幾個字母總結(jié)一生

          

          在昨天逃亡的詩人

          本身就是一首逃亡的詩

          

          雪陽在《酒井園詩刊》編者手記中曾坦率地說:練習(xí)寫詩近二十年,幾乎總是躲著詩壇,凡是熱鬧的地方,若干年月之后只剩下一些笑柄。真正的詩人應(yīng)該是甘于靜寞的。我對那些獨自遙望星空而把背影留給世界的詩人總是肅然起敬!現(xiàn)在不同的是作為編者,自然希望將有新意的風(fēng)格不同的詩篇集中在一起,貧乏的世界也許需要意味深長的背影,更需要醒目的面孔。

          試想一個視詩歌為生命的人怎么能離開詩歌呢?雪陽在1989年下半年離開北京到達英國之后,確實沉默了許久。他晝與夜地沈默于地球物理研究室,抑或是悶讀英美和歐洲的文學(xué)作品,心頭壓著沉重的塊壘,積怨著吐不完的淚水。多霧的英倫多霧的利物浦啊,他“常希望,在霧中迷路,一個沒有方向的人。。。你那樣偏愛,你一無所知的黑暗,對于靈魂免費旅行,黑暗是一種快捷方式”。(《英倫詩草》)“一天天地遠行/就是為了播種這份公開的愛/像一片葉子高高的入云/為了一次永恒地回旋/那種接近于夢的永生。”(《土地之戀》)

          但是,在地心滾動運行的巖漿總有一天是會噴發(fā)的。雪陽和璇子,你們積壓于心靈的詩情,也在發(fā)酵也在騷動:

          

          多少次在雨夜熄了燈

           放下兩層窗簾

           你用繡滿星星的領(lǐng)帶

           蒙上多余的眼睛

           靜靜地聽 雨水

          在大氣中流動

           流上面孔

           流走了那些帝國的高山

           與登山的人群

           你在黑暗中猜測

           這是北京

          也能是江南無名的小鎮(zhèn)。

         。ā队愒姴荨罚

          

          中國,從一開始就在我的心上

          多少悠悠的歲月,我為你吶喊

          有時高亢;
        有時喃喃

          有時是默默而無聲地

          像孤獨的戀人,懷揣著中國

          在寂寞中飄泊四方。”

         。ā稙橹袊佑汀罚

          

          雪陽,濃濃的鄉(xiāng)愁,刻骨銘心的故國情懷,使你卸不下靈魂深處的重軛,你看到 “從半開半掩的窗口/有三兩朵雪花/飄進的黃昏/突然想起昨天的陽光/昨天的那一陣/警車救護車合唱的早晨/我在走神的那一霎/重新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生命”。(〈被詩選用的一天〉)

          是的,詩就是你們的生命,你們的生命就是詩!盎钪贿^是暫時的事情”,良知卻是永恒的。歷史潮流是無法抵擋的。于是你寫“如果讓我說出真情/今天是虛無還是永恒?我知道孤獨總是愛的報應(yīng)/。。。。/說出那些能使千萬人安慰的真情/我敢打拼 但怕不能說清/反而損害了真情/關(guān)于每一次屠殺的必要性/我是否要公開質(zhì)問”。(〈 如果讓我說出真情〉)

          璇子在《生命八行》中說“第一行自己哭/最后一行別人為你哭/。。。

        一生經(jīng)得起放大的失誤/只有無頭無尾的時光”。

          讀著這些詩句,我思索一種對歲月飄忽悲喜難料的人生憂患的感慨,領(lǐng)悟蘊涵某種徹悟生命底蘊的襌機。我似乎開始踏入雪陽和璇子詩歌的新領(lǐng)地。

          

          視角 心靈 風(fēng)格

          

          在詩的歷史中,我們目前正面臨一種不尋常的現(xiàn)象,這就是不論哪一位詩人,都在自己所處的一隅,用自己的笛子,吹奏自己所喜愛的樂曲;
        詩人再也不是照著唱經(jīng)臺上的圣書歌唱了,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這是法國象征主義詩人馬拉美在一百多年前說的話,對照我們今天的詩壇,又何其相似乃爾。

          試問:如何區(qū)別不同的詩人及其作品呢?

          我認(rèn)為首先要看他們對什么感興趣,他們的目光射向何方,他們是用心靈還是用嘴皮歌唱,也就是說,他們的詩是真誠的還是虛假的。

          雪陽和璇子多年生活在西方社會,視角寬廣,詩的題材廣泛, 舉凡人生慨嘆,歷史鉤沈,喻世諷今,社會風(fēng)情,無所不寫。形式也多種多樣,或高吟,或淺唱,或憤世,或嫉俗,或裸露心靈,或描述夢境, 但都閃爍著真誠的光芒。不像有些自稱現(xiàn)代派的詩人,裝腔作勢,賣弄技巧,藉以嚇人。在他們那里,“詩成了私生活的炫耀,博學(xué)的炫耀,意象大劑排量列的炫耀,個人才氣的炫耀。惟獨缺少對他人的生存狀況,對知識者心態(tài),對群體命運的深切關(guān)注和誠實的言說!保ā搓惙e民:越是民族性越是世界性〉)

          他們的視角涵蓋歷史地理,社會人生,古今中外,科學(xué)自然,無所不在,但都緊緊圍繞著人和人性,也即浪漫主義大師華滋華斯所說的“基本標(biāo)準(zhǔn)或者是詩人的目的,即超越時空的人性”這個詩歌最經(jīng)典的命題。

          他們在詩中寫‘質(zhì)能互換’:“生命的能量/等于靈魂的質(zhì)量/乘以苦難的平方” 《人類物理學(xué)》。寫夜晚,月亮只露出半個世界“而成熟的陰影/又把另外半個潛藏起來/ 就象自由旋轉(zhuǎn)的人/永遠把真實的一半留給自己/把真實的另一半公開”(《旁觀者》)寫“麻雀,這種低飛的/沒有鄉(xiāng)愁的鳥/常常將我從思鄉(xiāng)的夢中吵醒/。。。今天,我對他們肅然起敬/麻雀們爭論不休的/竟然是我的夢—/麻雀雖小,卻也知道/靈魂是有著翅膀的啊” (《萊蒙園回憶錄》) 寫“腐爛還是燃燒?走遍天涯還是逃脫不了”(《人與樹》)。寫“因為風(fēng)的緣故/雪在茫茫大地飄動/身不由己的寫著廉價的自由”〈《 詞性。雪》)寫“這是霧,這是水/我的中國,你的英格蘭/都是一頭霧水的悲傷/臉貼著大地/相象湖水站起來/快快長大吧祖先/我們這些短促的孩子/誰能懂得大地母親的悲傷”。(《這是霧,之是水》)總之,他們無論寫什么題材,詩人的目光幾乎都聚焦在人與人性這永恒的課題上。

          十八世紀(jì)英國評論家托瑪斯。巴恩斯在《論詩歌的本質(zhì)和根本特征》中提出了詩歌價值的金字塔現(xiàn)象,認(rèn)為“誠實本性的抒發(fā),生命化情感的閃光屬于詩歌最上層的性質(zhì)!

          雪陽曾說“對于我,寫詩總是為難自己/在眼睛潮濕的瞬間/靈感粗暴地通過眼睛/進入靈魂的子宮/然后頭暈嘔吐/步履艱難的走到桌前//呼吸短促的分娩一首新詩。”(《寫詩》)

          璇子也曾說“每一次穿過國門/我總要淚水融融地想象/三十六年前誕生時我那充滿希望的哭聲/我的生活/就是一次又一次艱難的誕生/珍惜短暫的黑暗/哭喊遲到的光明”。《與詩無關(guān)》)又有《問心無愧的十一問》:“實實在在愛一個現(xiàn)實的人與愛全部虛構(gòu)的人誰更沉重?如果你是盲人你是否還愿意親手點燃一盞盞燈?人啊當(dāng)你說出一切的時候為何不將自己放在其中?如果不需要仰望天空天良將成為稀世珍品?”

          雪陽在安徽農(nóng)村長大,自小赤著腳在田野里奔跑,一邊讀書一邊放牛,直到十六歲考上大學(xué)離開農(nóng)村,始終和“那些過著最簡樸的最合于自然的生活的人,那些絲毫沒有沾染虛偽的文雅,任性的做作的人”在一起,所以保持著真誠純凈的心靈原狀。

          自稱是“在犁耙后面長大的”詩人彭斯曾說,“當(dāng)我初陷情網(wǎng)時,我的詩和歌仿佛都是我的心靈自己發(fā)出的語言。寫這些詩的時候,我的心靈里閃耀著誠實,溫暖,純樸的光芒,沒有接觸過這個世界,沒有被它敗壞”。

          誠實是詩歌的靈魂,沒有誠實的光芒照耀,那些美麗動人的詩句,只是偽劣商品的廣告詞。

          “風(fēng)格即人”是歐洲18世紀(jì)自然主義者布封提出的著名論斷。他認(rèn)為風(fēng)格反映個性。而另外一位評論家則發(fā)揮了這一論點,指出“一個作家的作品和臉面是完全可以展現(xiàn)出其心靈的。”(詹姆斯。比阿蒂(〈論詩歌和音樂〉)我們認(rèn)為詩人的藝術(shù)風(fēng)格,也即人們常說優(yōu)秀詩人的作品,“常常帶有作者的脾性,儀態(tài)和習(xí)慣的特殊色彩。至少,他的特殊氣質(zhì),他的主導(dǎo)激情在這里會展露無遺!

          現(xiàn)在,我們就“自畫像”作點分析研究。顧名思義,自畫像是詩人為自己畫的肖像,或?qū)憣崳蚩鋸,或綺麗,或平白,或重彩涂抹,或細線素描,隨心所欲,無從拘束,但必須情真,意真,來不得半點虛假。所以,在一定意義上說,自畫像是詩人感情心境和藝術(shù)風(fēng)格的自然表露。

          我國宋代大詩人蘇東坡,在公元1100年也即從嶺南流放七年之后,回到江南,重病在身,于逝世前三個月寫《自題金山畫像》:“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問汝生平功業(yè),黃州,惠州,儋州!彼部酪簧(jīng)歷的人生憂患生死考驗倍于常人,然而他那瀟灑博大的情懷始終不變。他自喻為飄泊于人生苦海的小舟,有任其隨波飄去隨遇而安的曠達氣概。

          雪陽也寫過《自畫像》,他借助飛娥,螢火蟲,蝙蝠和貓頭鷹為自己畫了一幅唯妙唯俏的肖像,構(gòu)思獨到, 意象新穎。他一寫飛娥青春短暫,“一次次地犧牲, 總撲向虛假的戀人”,大概是寄寓少年時對理想追求的反思;
        二寫螢火蟲“諳啞的命運”, 成了他兒時‘光明的陷井’;

        三寫蝙蝠的飛翔, 隱喻即使能象黃金般閃光,也難掩那時代的灰暗;
        四寫孤獨的貓頭鷹,“一半大地一半天空”,既能"遠離塵土進入蒼穹,又“愿與鼠輩同歸于盡”的悲劇性格。如此種種,看似矛盾實為統(tǒng)一的人生際遇,社會現(xiàn)實,被作者歸納為“飛翔是哀傷的象征,黑夜是永恒的背景!边@涵蓋四物統(tǒng)領(lǐng)全詩的結(jié)句,可謂神來之筆,準(zhǔn)確,深刻,富于哲理。真是“覺來落筆不經(jīng)意,神妙觸到絲毫巔!

          我常常這樣想,讀詩人的《自畫像》,也就是體察詩人自己的人格特性與藝術(shù)追求,審辯詩人的愛憎,透視詩人的靈魂。那時,雪陽雖然人在英國,夢魂縈繞的卻是故國故鄉(xiāng)故人。他說“多少次在英格蘭的子夜,在孩子們睡熟之后,和璇子一起將我們喜愛的詩文翻譯成中文。印度詩哲泰戈爾的詩集《吉檀迦利》中的《在那里》:‘讓我的國家覺醒起來吧!’泰戈爾的自由心聲在我們心里有一種慢性的疼痛,因為一個中國詩人,他常常要承受著雙重的不幸,他的愛在哪里,他的苦難也就在那里。放棄愛,本身卻是更大的苦難。他的生命之河的兩岸,一邊是沒有愛的苦難,一邊背負(fù)著愛的苦難!保▌(chuàng)譯:詩的另一種譯法)

          比之雪陽厚實凝重的風(fēng)格, 璇子的詩則空靈鐫永。試看《組合的圖像》:
        第一節(jié),(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寫風(fēng)雨中的小站,象一片手掌伸向暮色蒼茫,彎彎曲曲的小路,好似命運的圖案...野風(fēng)斜雨,橙色的燈光,萎縮在草葉上,“遠行的是人,茫茫的是心”......第二節(jié)寫遠行人對漂泊中的至愛,呼喚心靈的感應(yīng):“在這世界上 /站著 我是一座山/ 任你攀援/ 躺下 是度你的橋/ 而我寧愿是流浪的島/ 在遠方/ 你的港......”第三節(jié)仍然寫遠行人,如同“沒有翅膀的云,浪跡天涯,;蛘卟菰蛘弑健,都不能阻擋。因為“愛能穿過/ 連鷹也必須回轉(zhuǎn)的地方!

          這三組圖像,皆詩人靜觀的景物,靈魂的詠嘆,但它們有各自的內(nèi)在的律動,空明的意象,鐫永的韻味。小站,遠行,漂泊,在暗夜里顯得惆悵而悲涼,但藝術(shù)氛圍則是空靈的。古人說“空則靈氣往來!蔽覈缹W(xué)大師宗白華先生認(rèn)為,靈氣往來是物象呈現(xiàn)著靈魂生命的時候,是美感產(chǎn)生的時候。他說“精神的淡泊,是藝術(shù)空靈化的基本條件...蕭條淡泊,閑和嚴(yán)靜,是藝術(shù)人格的心襟氣象。”

          再看璇子的《新世紀(jì)的第一天記事》,事本平常,但,寫得真實清新而精巧:元旦的早晨,詩人沈浸在寫《朋友》組詩的時候,突然接到一個英語的祝福電話。妙在這時,詩人正被友誼的思緒所纏繞,“一個出門在外的女人 /朋友 有時等于一半的生命!痹娋淦桨锥⒁馍羁,“那種歡快的離題話,那種變化多端的文筆多美啊,尤其它似乎漫不經(jīng)心,恰似妙手偶得的樣子!保o(jì)德《創(chuàng)作日記十則》)有趣的是她接獲的電話,偏偏是一個撥錯號碼的澳洲人打來的。仿佛這是一個善意的玩笑。然而詩人卻從諧趣中開掘深化了詩的主題:“突然想起冥冥之中的人生/ 她的祝福雖然是一個錯誤 / 也許幷不是偶然的事情!边@樣的結(jié)尾真是含不盡之意,見之言外,非常耐人尋味。詩人的本領(lǐng)就在見出常人所不能見,讀詩的用處也就在隨著詩人所指點的方向,見出我們所不能見。

          空靈是才氣的表現(xiàn),也是藝術(shù)的上臻。是女詩人天賦與稟性的融合,絕不是那種驕狂者的自負(fù)與矯飾的騷動。

          

          現(xiàn)實 傳統(tǒng) 現(xiàn)代

          

          新詩的發(fā)展應(yīng)該走什么道路?詩歌界一直爭論不休,眾說紛紜。著名的九葉詩派老詩人辛笛主張現(xiàn)代主義和現(xiàn)實主義的結(jié)合。辛笛先生1937年在英國愛丁堡大學(xué)讀書時,聽過艾略特的演講,參加現(xiàn)代派的詩歌朗誦會。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也深受現(xiàn)代派的影響。但是他認(rèn)為我們現(xiàn)在不能完全走艾略特的道路,不能離開時代和社會。他認(rèn)為主要吸收借鑒西方現(xiàn)代派和中國古典詩歌的傳統(tǒng),使兩者達到水乳交融的境界。不能生吞活剝地模仿和照搬西方詩歌的寫法。中國人寫的詩不能像翻譯詩一樣。他不贊成太超前太前衛(wèi),更不贊成后現(xiàn)代主義,因為那不符合中國的國情。

          辛笛先生的主張受到詩歌界的廣泛關(guān)注與支持。而且也符合我們的情況。實際上,在各種各樣詩歌主張喧囂塵上時,我們每個人都在用創(chuàng)作實踐,證明自己所選擇的路。

          雪陽有一首深受中外詩友贊賞的詩《另一種生活》:“我的后院里生活著一群蚯蚓/我猜不透它們隱秘的生活/我們一直無法交談/它們對異鄉(xiāng)人幷不好奇/ 它們從不互相指責(zé)/對于石頭壓著的生活/很少提及/。。。蚯蚓的頭和腳很相似/因此 上下 方位/也就無關(guān)緊要/頭和腳在同一個地平線上/它們可能渾身都是思想/ 生命的精華/也許是某些柔軟的成份/傲骨賤骨/最終都叫做骷髏/ 蚯蚓沒有骨頭/連軟骨也沒有/蚯蚓的骨氣不是我們能懂的”。

          這首詩字句明白可讀,境界也是具體的!白x過之后,像是懂了,但仔細一想,又象沒有全懂,越往深處想,就覺得含義太多!保ㄋ{棣之:《現(xiàn)代派的流派特征》)但就是這首詩,在本屆世界詩人大會的組委會上,雪陽用英文朗誦之后,受到熱烈的歡迎。詩人們擁上前來與他握手祝賀,幷說“太好了,你想得真好!鄙闲瞧谌赵谛履贤柺恐葑骷覍懽髦行呐e行的澳洲詩歌PARTY,雪陽朗誦這首詩,又一次受到各民族背景的詩人們的歡迎。

          雪陽的《 啄木鳥七大罪狀》,這是他傾吐心中塊壘的詩,1995年寫于英國萊蒙園:“1 公然對著大樹/啄個不休/態(tài)度傲慢/不遵守森林倫理/ 2 因為蔑視大樹/以樹為家的溫柔的蟲/就成了它不可調(diào)和的敵人/ 4 通過蟲鳥全體共同表決/誰真正愛森林/誰是森林的敵人/ 蟲類以意想不到的壓倒多數(shù)/獲勝/ 7 嘴太硬。”這首詩選用的顯然是現(xiàn)代詩的形式,而內(nèi)容全然是隱喻,但是幷不晦澀,更不難懂。

          再看《故鄉(xiāng)人物譜》組詩中的《六尺巷》:

           容納了三百年的時光

           六尺巷還象當(dāng)初一樣

           空 曠

           你三尺 我三尺

           古巷前 溪水邊

           老人 在垂釣

           新的 答案

           三尺 到底

           多深 到底

           多 廣

          詩的形式絕對是現(xiàn)代派的,而內(nèi)容卻是古老而通俗的鄉(xiāng)俚故事。據(jù)作者附記說“傳為康熙年間的當(dāng)朝宰相張英的老家和鄰居方家爭墻。張家派人傳書到京城求助。張英得書后,寫了下面的打油詩:‘千里傳書只為墻,讓他三尺又何妨。萬里長城今尤在,不見當(dāng)年秦始皇!瘡埣乙虼顺穳笸巳。方家感其義也后退三尺筑墻,平地便有了傳為美談的六尺巷!

          這樣的詩也可以說是移植性的現(xiàn)實主義與現(xiàn)代主義相結(jié)合的現(xiàn)代詩吧。

          雪陽和璇子的詩,很難說哪是現(xiàn)實的,哪是現(xiàn)代的,哪是傳統(tǒng)的。雪陽的《想起寒山》從楓橋,夜泊,漁火,以及詩僧寒山,幾乎都是古典的傳統(tǒng)的。然而詩卻是現(xiàn)代的。而他的敘事體組詩《牛津街理發(fā)店》則是現(xiàn)實的傳統(tǒng)的詩篇。所以說,他們的詩是繼承中華優(yōu)秀文化傳統(tǒng), 吸收西方藝術(shù)創(chuàng)作技巧的成果。雖然在英國和澳洲居住多年,但與具有五千年歷史的中華文明古國的優(yōu)秀文化和詩歌傳統(tǒng)的血緣關(guān)聯(lián)絲毫未變,所不同的是接受過英式教育,更便于吸納西方詩歌的藝術(shù)技巧。

          雪陽對吸納與創(chuàng)新有著深刻的理解。他說,“ 誠然,創(chuàng)新是詩的第一要義。但一首有著生命的活的詩需要創(chuàng)新的天空,更需要守舊的大地。一棵樹在天空中的高度,與它的根扎進大地的深度是成正比的。每一棵大樹都懂得泥土的意義。它拼命扎進泥土深層,正是為深入地接近天空。傳統(tǒng)的泥土,故鄉(xiāng)的泥土,異國的泥土,都是相似的泥土。忽略了泥土,是要付出代價的!保ā对姷念}外話》)

          許多年輕的詩人寫過幾首不錯的詩之后,虛榮心常常使他拋棄了泥土,或被生活的泥土拋棄,在這個時代這樣的悲劇太多了,愿雪陽和璇子能以此為戒,因為無論是誰,“忽略了泥土,是要付出代價的!

          

         。ㄔd澳洲《澳洲新報。新文苑》,詩集《另一種生活》,悉尼白象出版社,作者授權(quán)天益發(fā)布)

        相關(guān)熱詞搜索:的詩 冰夫 漫說雪陽

        版權(quán)所有 蒲公英文摘 www.zuancaijixie.com
        91啦在线播放,特级一级全黄毛片免费,国产中文一区,亚洲国产一成人久久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