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另外一種譯法]曹沖稱象另外一種稱法

　　愛書人與書店老板之間的故事就像一段相戀卻不能相守的愛情一樣感人。 　　 　　“你們?nèi)羟『寐方?jīng)查令十字街84號，請代我獻上一吻，我虧欠她良多……” 　　生活中發(fā)生了一樁小小的笑話。一位朋友在英國，按照我的介紹，某一天逛倫敦的書店一條街――查令十字街，并到84號朝圣。奈何那里已經(jīng)改為一家酒吧，只是在門邊掛個銅牌，上書“查令十字街84號，馬克斯與科恩書店的舊址，因為海蓮?漢芙的書而聞名天下”。收銀小姐看著她笑問：“為那本書來的吧？”她只好狠狠地點一瓶紅酒，并為我買了期待已久的書《查令十字街84號》，然后寄往北京，還興沖沖地先用數(shù)碼相機將書拍了照電郵過來，讓我預熱一下。結果，不幸得很，這本書在英國的郵政系統(tǒng)兜了一個圈子，又回到了朋友的手上――她將收件人與寄件人的位置弄顛倒了。
　　其實以我的英文修養(yǎng)，肯定啃不動原版書，但對于這本書，還是希望能保留一本，因為它被譽為“愛書人的《圣經(jīng)》”。
　　
　　一個愛書人和書店老板的故事
　　
　　讓我復述一遍這個再簡單不過的故事。
　　窮困的女作家海蓮受不了紐約昂貴庸俗的古舊書店，便按照《書評周刊》上的地址，給位于倫敦查令十字街84號的馬克斯與科恩書店寫了一封信，求購一些絕版圖書。那是1949年10月5日。
　　很快，回信和她要的書就來了，那些書令海蓮的書架相形見絀。雙方的信任和欣喜很快達成，除了海蓮有一點點麻煩，她是個連付賬和找零都搞不清楚的女人，更不用說將英鎊換算成美元了。馬克斯與科恩書店的經(jīng)理弗蘭克除了滿足她購書的要求外，還得給她準備英鎊和美元兩種發(fā)票。
　　溫暖的相知借助娓娓道來的書信，很塊就俘獲了遠隔重洋的海蓮和弗蘭克。
　　20世紀50年代初期的英國百廢待興，物資實行配給制。海蓮就從美國給書店的店員們寄來火腿、雞蛋和香腸，讓他們吃到很久沒有見過的“完整而大塊”的肉。而弗蘭克并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他開始在英國各地奔波，出入豪宅，為存貨不多的書店添置新品，踏破鐵鞋，為她尋覓難得一見的珍本。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書信成為他們平靜流淌的生活中無時不在的旁白。
　　海蓮不是沒想過去倫敦看看書店看看弗蘭克。她終于有了自己的積蓄，而英女王的登基又使得赴英的費用打了折。眼看可以成行，但她的牙逼著她留在了紐約。她只好給弗蘭克寫信：“我陪著我的牙，而牙醫(yī)卻在度蜜月，他的結婚費用是我出的……”
　　弗蘭克只好為她和剛剛登基的伊麗莎白女王祝福。
　　書照買，信照寫。
　　到了這一天，海蓮的信3個月后才接到回音，她被告知：弗蘭克于1968年12月22日病逝。
　　海蓮馬上趕到查令十字街84號。走進即將被拆遷的馬克斯與科恩書店時，距離她第一次給這里寫信，已經(jīng)過去了20年。
　　她笑著對空蕩蕩的書店說：“我來了，弗蘭克，我終于來了�！�
　　
　　事關讀書的故事總是令人解頤
　　
　　海蓮對一本拉丁文版《圣經(jīng)》極為不滿，在給弗蘭克的信中說翻譯簡直是想毀掉這本世界上“最美的散文”，建議拿正宗的拉丁文版對照來讀，才不致暴殄天物，并出賣了她七大姑八大姨的說法加以佐證�？蓯鄣呐�人，總是將自己試圖保守的機密在另一種心情下泄露無遺。
　　弗蘭克看到紐曼的《大學論》，寫信問海蓮：“有興趣買初版的嗎？”同時叮囑店員為她留下來。鏡頭馬上從倫敦切到紐約，海蓮對著空氣質(zhì)問：“你有初版的《大學論》，只要6美元，居然還傻傻地問我‘你要嗎？’”“親愛的弗蘭克：是的，我要。我本不在乎是不是初版，可這本書的初版！……”
　　等她收到這本有百年歷史的初版書后，寫信對他說：“我占有它有一種罪惡感，那么漂亮的封面和燙金，它理應屬于某幢英國鄉(xiāng)間的木造宅邸才對�！�
　　這個莽撞如火的白羊座女人頗有豪俠之風，她為書店員工郵寄生活用品。
　　“這是個墮落頹廢的年代，他們居然把漂亮的舊書頁撕下來當包裝紙。上面描述的是一場戰(zhàn)役的中段，但我已經(jīng)看不出是哪場戰(zhàn)役了……”海蓮在信中抱怨，又該可憐的弗蘭克忙活了。
　　在一家豪宅，弗蘭克見到了幫海蓮遍尋不著的伊麗莎白一世時期的情詩集，以書店全體員工的名義寄給她�！澳銈兿嘈潘�是在我生日那天寄達的嗎？這是我擁有的第一本鑲金邊的書�？上�你們太客氣了，將字句寫在卡片上，而非扉頁上。你們?nèi)�都是愛書人，惟恐會減損書的價值，其實你們已經(jīng)為書的主人甚至書未來的主人提升了它的價值�！焙Ｉ徳诨匦胖信d奮地絮叨。
　　……
　　1969年1月8日，海蓮收到馬克斯與科恩書店通報弗蘭克的死訊，那封信的最后一句是：
　　“你還要我們尋找你所訂的書嗎？”
　　
　　他們的眼神都那么一致
　　
　　該說說海蓮和弗蘭克之間的事兒了。
　　海蓮終身未嫁。弗蘭克則有妻子和兩個女兒。一大兩小三個女人會收到海蓮寄自美國的尼龍襪，弗蘭克的太太也會和海蓮雅謔幾句：“弗蘭克給你的照片夠難看的，但他狡辯說本人比照片帥多了，我們就讓他臭美去吧�！�
　　一切看來都那么正常，正常到兩人相識20年卻緣慳一面，正常到兩人通信數(shù)百封而未涉一個“愛”字。
　　但是，弗蘭克死后，他的太太寫信給海蓮說：“不怕你見笑，有時候我還會嫉妒你�！�
　　馬克斯與科恩書店的店員們把海蓮想像成一個“年輕，成熟，時髦”的女人，海蓮老實告訴他們，自己“和百老匯的乞丐一樣時髦”。她會為一本欺世盜名的書而沖弗蘭克發(fā)飆，將滿腔怨氣傾泄到打字機上，然后突然收起霸道，對著空氣嬌媚地笑了：“弗蘭克，你是惟一了解我的人�！�
　　獨身的海蓮是自由的，而弗蘭克眼前連這團自由的空氣也沒有。他只能努力讓自己正常地度過20年的光陰，只是在某一刻，他會注意到書店中駐足的一個女子，大概就是他想像中那個女人的模樣？她說她來自美國，他的眼光一下子變得熱切，卻又不是，他好像習慣了這種失望和等待。電視機里在轉播紐約元旦嘉年華的情景，廣場上人多如織，他的眼睛在搜尋什么？
　　弗蘭克死后，海蓮來到查令十字街84號，站立的地方，正是他深情凝視的所在。
　　經(jīng)過了20年歲月的打磨，他們的眼神都那么一致。
　�。壅�編自《查令十字街84號》附錄 （美）海蓮?漢芙 著 陳建銘 譯 譯林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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