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最小的小學_小學最小的一位數(shù)是幾

        發(fā)布時間:2020-03-02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北京前門外的施家胡同里有座“袖珍小學”――施家胡同小學。在那小小的兩進四合院里,滿裝著我們的童年夢想,它就像一條漂洋過海的小船,曾經(jīng)載著我們走過很遠。   施家小學到底有多小?炎炎夏日,用兩根粗鉛絲,穿上四塊葦簾子,就能遮蓋整個小院。小則小矣,卻不乏兒時的歡樂。葦簾遮蓋下的小院就是我們歡樂的“大操場”。上體育課時,體育老師王起林只用幾個沙包和鐵環(huán)就能讓孩子們玩得意興闌珊。他用石灰粉在地上畫幾個白圈,在幾米之外讓孩子們練習沙包擲準。他在地上等距放幾個鐵環(huán),讓孩子們雙腳跳進鐵環(huán),然后自腳至頭將那環(huán)套將出來,先者為勝。記得總有幾個“笨家伙”慢如蟬蛻,日子一長,架不住老師的催促和同學們的奚落,慢慢竟變得身手矯捷。
          遇有“大操場”施展不開的跳高等項目,就將課桌椅堆在教室一隅,聽王老師身體力行地講跳高、跳遠。一次,他費勁巴力地向孩子們講完跳高的要領后提問:“起跳時,需要什么地方使勁?”一個叫潘增水的同學答曰“腳面使勁”,引來爆堂之笑。后來,為了不使理論和實踐脫節(jié),只好向附近的甘井學校借操場用。孩子們排隊去那里上體育課時,有點像如今的大企業(yè)專門到人民大會堂、釣魚臺去開會,隱含一種炫耀和張揚,走在路上精神頭兒十足,口號吼得山響,生怕周圍的大人們看不見。雨天,干脆在教室里玩起“撈小魚”的游戲,“一網(wǎng)不撈魚,二網(wǎng)不撈魚,三網(wǎng)撈個小尾巴、尾巴、尾巴魚……”
          施家胡同有一對著名的“夫妻老師”――計武和張立英。他們先后當過我的班主任,夫妻兩人截然不同的教學方法都使我受益終身。張立英老師執(zhí)教嚴苛,上課時的每一個小動作都難逃她的法眼。放學后經(jīng)常和其他幾個淘氣包兒到她的辦公桌前枯站,巴巴地望著她批改作業(yè)。她與其他老師隨意交談,對旁邊站成一排的鼻涕孩子視若無物。倘若她劍眉一豎,對誰開始了劈頭蓋腦的一通批評,當事人心里馬上就會涌起一陣竊喜。因為這預示著他可能會在家長來接之前被勒令“滾蛋”回家。否則,她會連接孩子的家長們一同“教育”一番,弄得淘氣包們先挨(老師)批、再挨(家長)揍,身心俱損。時間一長,曾對她心存敵意。但當“文革”初起,眼看著一幫高年級的紅衛(wèi)兵給她剪了陰陽頭,撅在臺子上斗,心里那點宿怨立時如硫酸瀉地,盡失了先前的勁道。細想來,張老師對我的調理還是非常成功的,例如長時間的專心聽講,心無旁騖的潛心做事,就是被她罵將出來的好習慣。
          如果說,張老師是對我們生殺予奪的“活閻羅”,那么她的丈夫計武老師簡直就是普度眾生的活菩薩。他能隨時發(fā)現(xiàn)每一個同學的優(yōu)點,一不留神,你就可能被他“抬舉”了。我喜歡畫畫,上圖畫課時,他總會長時間地站在我的身后。每當感覺他那可愛的身軀就佇立在我的身后,便有一陣陣莫名的亢奮,畫得也格外專心!澳銈兛纯矗@可是一個三年級的孩子畫的喲!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喲!”聽到這些,我總會更加發(fā)奮地畫畫,按照計老師的要求瘋狂地為班集體做事情,漸漸變成了一個很乖的孩子。
          作為班主任,計武老師頗進行過幾次大膽的教育改革嘗試。一次,兩個學生逃課,他不批不罰,帶著兩個淘氣包來到人民英雄紀念碑前,讓他們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默誦周總理題寫的碑文。有人說這種做法有點“烏托邦”,有點“理想主義”。其實,倘若大環(huán)境允許,計武老師的教育思想及其成果是很有一番推廣價值的,可惜突然降臨的文化大革命斷送了這一切。
          那年暑假,學校像往年一樣,準備了圖書和一些玩具向孩子們開放,所不同的是在閱覽室旁邊開辟出了一間“大字報室”,孩子們可以在那里使用備好的紙墨寫批判某老師的大字報。屋子小,貼不了幾張,就拉上了幾根鐵絲,寫完的大字報就像晾被單似的一層層疊落在上面翻著。后來,運動升級,小小的施家胡同小學里也充滿了血腥。小后院有一個自來水井,一個出身不好的老師曾被禁錮在井中,木蓋蓋住,只露出頭頸,被紅衛(wèi)兵們以熱水澆頭,死去活來,慘不忍睹。
          學生如流水,看門總一人。學校傳達室曾有一個常年看門的劉大爺,時年該有六十多歲,沒文化,夏天總是忽閃著衣襟,露出半拉大肚子,笑如彌陀。有淘氣的高年級小子經(jīng)常趁他不備彈他的“腦奔兒”,他亦不惱。我有一次遲到,學校的兩扇黑漆木門已經(jīng)關閉,想拍門進去又怕老師說,正猶豫著,劉大爺猛開門把我拉進來說:“你小子又‘晚車’了吧?趕緊喊報告進去,發(fā)昏也脫不了死啊!”話糙理不糙,好多年后,我才領悟到它的道理――個人需要自信、果決、堅韌,猶豫和彷徨是會貽誤很多人生機遇的啊!就是這樣一個好老頭兒也受到了“文革”的沖擊,運動的時候,他時常挨打,后來就再也看不見他了。
          幾十年過去了,想當初的施家胡同小學如今變成了一個小旅館,外地人的南腔北調代替了昔日孩子們的瑯瑯讀書聲,從這里走出的孩子有的已經(jīng)兩鬢斑白、步履蹣跚了。前些日子突然得到了計武和張立英老師的消息,說他們現(xiàn)在身體尚好并時時掛念著我們。盡管母校已不在,但兒時的老師和同學,依然是每個人溫馨的牽掛。
          
          編輯 李小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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