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辜的肇事者_(dá)肇事者

　　我喜歡養(yǎng)寵物,寵物給我?guī)�來的益處無以言表。每日,鋪紙潑墨,或二王或米芾或黃山谷,臨不完的帖寫不完的字。寫字,一則興趣所致;二則為實用。所謂的實用,實在是為了我家的小狗。狗兒名盼盼,不知道它盼什么,總之含有希望的意思。
　　盼盼經(jīng)常解手屋內(nèi),我練過字的宣紙,廢物利用,鋪在地板上,正好成其廁所。久之,盼盼竟沾上了儒雅氣。只要它聞見紙上的墨香,便會抬起一條腿。盼盼有“潔癖”,我必須隨時給它收拾廁所換紙,稍有怠慢,它就給我臉色看,將尿撒在沙發(fā)上。于是,我變成了寵物的奴仆,不斷地寫,不斷地給它換新紙,不知不覺中,書藝竟日漸提高,居然于去年參加了網(wǎng)絡(luò)上的書法比賽。
　　盼盼喜歡戶外運動,只要一出屋門,它便會撒開歡兒地奔跑,我只好牽著套狗繩緊隨其后。當(dāng)此之時,真不知是我遛狗還是狗遛我。夜晚,盼盼還要陪著我睡覺,它喜歡鉆被窩,鉆進(jìn)被窩便蜷縮在我的耳邊打呼嚕給我聽。漫漫長夜,有了狗兒的陪伴,不知給我這個單身漢帶來了多少慰藉啊。說句實話,現(xiàn)在小狗已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已經(jīng)離不開它了。
　　
　　除了狗,我還養(yǎng)其他的寵物,比如鳥、魚。每日清晨,從睡夢中醒來,耳邊聽到一片吱吱喳喳的鳥叫聲,這就是我養(yǎng)的虎皮鸚鵡了�；⑵�鸚鵡產(chǎn)自澳洲,性情活潑,叫聲清脆,我下床,依次洗臉、漱口、喝茶,籠中的鸚鵡忽東忽西,讓我的眼睛都看不過來。
　　魚池里有了魚,盼盼簡直著了魔怔,它能幾個小時一動不動地觀魚,魚游它則在池外跟著跑,魚不游它則將鼻子探入水中試圖與魚親吻。作為狗,癡魚癡到如此地步,實在讓人不可理解。一日回家,只見小狗站在魚池的中央,渾身是水,我心里想,壞了,我的魚!果然,魚池外邊橫豎躺著幾具錦鯉的死尸,慘不忍睹。我大吼道:“畜生,我打死你!”狗兒盼盼急忙從池內(nèi)跳出,跑進(jìn)床下,不再出來。
　　自此,我就有了一個疑團,盼盼為何那么喜歡水那么喜歡魚,它又不是貓?不久,我在網(wǎng)上讀到了有關(guān)貴賓犬的介紹,盼盼是只貴賓犬,原來這狗的來頭大了。貴賓犬,德語名字Pudel,意為濺起水花,法語名字Caniche,意為鴨子犬。關(guān)于此狗的血統(tǒng),德法兩國至今爭論不休,按說人家的祖上是德國,可法國卻把它定為國犬。早在公元30年的歐洲就有此犬出現(xiàn),它是一種擅長游泳的水獵犬,最拿手的本領(lǐng)就是幫助主人從水池中撿回獵物。讀罷大悟,怪不得盼盼如此樂水,原來人家的軀體里壓根兒就有樂水的基因啊,就像德國的黑貝,您只能把它當(dāng)警犬養(yǎng)。看來盼盼捕魚是出于天性,它是把我當(dāng)獵戶看了,想為我盡點兒本分,幸虧我沒把它抓住暴打一頓,否則我真成了杖笞忠臣。
　　
　　不管怎么說,魚死了,現(xiàn)在只剩下鸚鵡。鸚鵡的名字叫“妞兒”,隨口起的名兒,本也搞不清它是公是母。妞兒的嗓子特別好,叫聲婉轉(zhuǎn)清脆。說句實話,自從有了此鳥,我就很少再去聽音樂會。不僅如此,妞兒的智商也相當(dāng)高,居然能用嘴叼起鳥籠子上的鐵絲門從里邊飛出,它撲騰著翅膀沖我而來,徑直落在我的腳面上。我不知它要做什么,只覺腳面生疼,原來它正用鳥獨特的方式“啄”來親吻我,我捧腹大笑,高興極了!
　　一日,正在讀書,突然傳來慘烈的鳥叫聲,我急忙跑到外屋去看,只見屋內(nèi)飄著許多鳥的羽毛,盼盼也已將妞兒按在爪下,正在那“撕咬”呢!我震驚了,急忙大吼著趕跑盼盼,回過頭再去找妞兒,可惜,地板上只躺著一具鳥的尸骸。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回我是絕對不會再原諒盼盼了。
　　妞兒的離去,給我的打擊巨大。我想它之所以千方百計地從籠中飛出,只是想來報恩。鳥是有靈性的。日本有一出話劇叫《仙鶴報恩》,講的就是鳥向人報恩的故事。妞兒沒了,從此再也聽不到它那美麗的歌聲,我是何等地傷心啊。我恨盼盼,這個殘忍的“殺人犯”,不但殺死了魚還弄死了鳥,我恨不得將它丟棄,讓它到大街上去做流浪狗!盼盼知道自己犯了大罪,躲在床底下不出來,第二天,見到我也是唯唯諾諾的。我一抬手,它便渾身顫抖,躺在地上不斷地作揖,并且用鼻子哼出笛子般的音。
　　我知道盼盼是在向我解釋,它似乎在對我說,我不知道什么叫“殺”,我心中只有“愛”,我喜歡它們,只是想與它們玩�？墒�,我相信盼盼的話,它出于愛經(jīng)常沒輕沒重地用爪子撓我,那有力的硬爪子落在魚和鳥的身上,后果自然不妙。盼盼是好心辦了壞事,它殺死妞兒,純粹出于誤會。不是有句話叫“有時候,愛也殺人”嗎?我相信盼盼的話,因為它那含著淚花的眼睛不會騙人,我不能不原諒盼盼,別無選擇。我不準(zhǔn)備再養(yǎng)其他的寵物了,省得它們之間再產(chǎn)生“殺戮”。
　　編輯/馮 嵐 icarusfeng@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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