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胡同里一位抗戰(zhàn)老人的詩書人生】胡同 老人

　　北京的琉璃廠是全國有名的古文化街，在古街路東著名的“史善朋琴社”后面的前孫園胡同里曾居住過一名經歷過抗戰(zhàn)的老人，他叫李芳。我第一次見老人，覺得挺可怕，兩只眼睛有一只已深陷下去，后來才知道已失明了，有時戴著一個獨眼罩，臉上還有一大道深深的傷疤，斜貫整個面部。他喜歡在民主黨派的會議上發(fā)言，發(fā)言很有水平，愛寫詩，經常在黨派刊物上見到他的“大作”。我當時剛剛加入民主黨派，各方面不熟悉。但我也常常投稿給黨派刊物，一來二去，我們就認識了。我還深深地記得我第一次去他家的情景。
　　那次得知他生病沒來參加組織活動，就買了點東西去看他，打聽了半天最后在一個大雜院的深處才找到他家。當我看到他的家時，我都驚呆了。我當時三口人擠在12平方米，有液化氣罐，樓道能做飯，就覺得是京城的“貧民窟”。但他竟住在最多9平方米的一個低矮小屋里，進去必須低頭。就在這小屋里又隔出一塊放煤爐做飯和放蜂窩煤的地方。就是這么小的地方中間拉了一個簾，里面還住一個人。直到后來我才解開這個謎。那次接觸中我知道了一些事情，回去以后，老人給我來了一封信，信中附了兩首詩。到后來，我就常去看他，慢慢李老走進了我的視野和生活，不知道是看慣了，還是被老頭的慈祥所感動，特別是看過他那熱情洋溢的詩歌，了解了他的經歷，不但不覺得老頭可怕，還不由得對李老肅然起敬！他一生十分坎坷，卻也十分樂觀。他詼諧地對我說：“我學詩時，很愛舊體詩，很崇拜李白。因李白姓李字太白，我叫李芳，為了寫好詩就別稱李太芳，雖有東施效顰之嫌，也不失向往詩作之意�！甭�慢地，我發(fā)現李老的經歷本身就飽含著詩情，正像他的名作《沙鷗詩選》的前言中所寫：“我曾歷盡滄桑，屢遭坎坷，但這樣經歷卻豐富了我的作詩的內容……”今天在我們紀念抗戰(zhàn)勝利66周年之際，我又拿起他的《沙鷗詩選》，看著他揮筆寫下的回首抗戰(zhàn)經歷中那一行行激揚文字，又好像看到了他老人家的音容笑貌……
　　坎坷人生
　　凡是看過《沙鷗詩選》的人，無不為李老一生不屈不撓的奮斗精神所感動。李老1912年出生在山西交城縣一個貧苦農民家庭，從呱呱落地起就飽受人間苦難。盡管家庭貧寒，母親拿家里僅有的一點兒微薄收入供他上學。因為隨時有可能因家庭困難而輟學，年幼的他學習非�？炭嗯�力，先后考上了山西陽興中學和工專高中，后又考上了山西大學法學院政治系�！熬乓话恕笔伦兒�，全國各地的抗日青年學生掀起了抗日救亡熱潮，李芳擔任了山西省學聯執(zhí)行委員兼組織部長。在寒假期間，他擔任了抗日長途宣傳隊隊長，到晉西、晉南進行抗日宣傳，并為長城保衛(wèi)戰(zhàn)的抗日將士募集捐款，同時擔任了許多抗日刊物的編輯和記者，并開始在刊物上發(fā)表激情詩作，從此一發(fā)不可收拾。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的炮聲震撼了祖國大地，當時，真是“母親叫兒打東洋，妻子送郎上戰(zhàn)場”。就在全國一片全民抗戰(zhàn)的洪流中，李芳毅然決然離開了學校和家園，投筆從戎，偕同學到晉南運城報考了軍事委員會軍事政治干部訓練班。后該校搬到湖南，1938年9月他提前畢業(yè)，分配到華北戰(zhàn)地督導民眾團，并于武漢淪陷前，由四川至西安東渡黃河，進入抗日前線。從此以后，李芳曾戰(zhàn)斗在太行山麓、中條山下、伏牛山中，參加過忻口戰(zhàn)役、晉城戰(zhàn)役、中條山大戰(zhàn)、豫西會戰(zhàn)等戰(zhàn)役。冒著槍林彈雨、爬過崇山峻嶺，睡在深山密林中，行軍在饑餓勞碌中不在話下，即使行軍在高山密林之中，戰(zhàn)斗在硝煙彌漫之中的間隙，他也沒忘記寫詩，戰(zhàn)斗輕裝，什么都可以丟掉，隨身帶的《唐詩三百首》《古唐詩合解》兩本書始終沒有丟掉。《沙鷗詩選》中記錄了他當年參加抗戰(zhàn)的豪情：
　　
　　《沙鷗詩選》
　　正像李老自己所說：“我的詩詞不但和大自然結合，也融合了時代的風云�！�1994年，詩集《沙鷗詩選》出版了，從作者的生平簡述中我知道了他臉上傷疤的故事――那是抗戰(zhàn)最艱苦的1940年，當時，李芳在華北督導團，送本團的譯電員也是他的親戚李生去西安治療精神病。當時李生病得很厲害，走到河南澠池縣，住在一個旅館里，黎明時李生突然醒了，跑到院子里拿來一把砍柴刀，向熟睡中的李芳連砍數刀，多虧本團的戰(zhàn)友制止并及時找醫(yī)生包扎，才沒有性命之危。在洛陽住了三個月才出院，日后數了數竟有30多刀，左眼視力只有0.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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