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家、文獻家與文獻學家】藏書學

　　編者按：本刊于2003年起，已陸續(xù)推出了本刊編委王余光教授組織的三組中國文獻學家研究專題，第一組文章是2003年第5期刊發(fā)的王重民研究，以紀念王重民先生誕辰100周年；第二組文章是2004年第3期刊發(fā)的現(xiàn)代文獻學家海外訪書研究，探究了董康、傅增湘、鄭振鐸、向達四人海外訪書的成就；第三組文章是2006年第2期刊發(fā)的20世紀中國文獻學家研究，綜述了蔣伯潛、陳登原、謝國楨、楊家駱在文獻學領(lǐng)域的主要成就及相關(guān)學術(shù)活動。時隔三年，王余光教授再度為本刊組織了本組專題文章，在內(nèi)容上與前述研究一脈相承、遙相呼應，力圖更廣泛地勾勒出現(xiàn)代重要文獻學家的面貌，供后來者參考，并推動這一領(lǐng)域研究的深入開展。
　　[摘要]討論藏書家、文獻家與文獻學家的異同，分析藏書家的定義與類型。
　　[關(guān)鍵詞]藏書家　文獻家　文獻學家
　　[分類號]G256
　　
　　“藏書”、“藏書家”、“文獻”等詞，學界多有論述，使用率很高。“文獻家”一詞不常用，就我所知，鄭偉章先生著《文獻家通考》(1999年)，才使其彰于世。2007年，鄭先生又與姜亞沙合著《湖湘近現(xiàn)代文獻家通考》一書，再次使用“文獻家”一詞�！段墨I家通考》一書就清初以來至現(xiàn)代一千五百余位關(guān)乎文獻方面的專家，每人一傳，重點在傳主的文獻活動、藏書特點，傳主藏、讀、校、刻書之所及藏印、書目、題識等，兼及傳主藏書散佚傳遞源流。鄭先生說：
　　拙稿之所以擬名《文獻家通考》者，以其不僅紀藏書，且紀校書、勘書、刻書、輯書及書目、題識等，似應以“文獻家”概之為更貼切。
　　這里所說的文獻家與習慣上說的藏書家，內(nèi)容上區(qū)別不大。然而“藏書家”指的是哪些人，亦無確論。一些專業(yè)工具書，如《中國大百科全書》(圖書館學卷)、《文獻學辭典》等，均不收“藏書家”詞條。《中國大百科全書》(圖書館學卷)甚至連“藏書”一詞亦失收。《文獻學辭典》收“藏書”條，略曰：
　　收藏圖書的活動�！�…藏書活動不僅指收藏圖書，還包括與收藏有關(guān)的購置、鑒別、校勘、裝治、典藏、鈔補、傳錄、刊刻、題跋、用印、保護等一系列活動。
　　“藏書活動”的主體是人，那么從事上述活動的人，應可稱為“藏書家”，而這與鄭偉章先生的文獻家，應無太多區(qū)別。徐雁曾將“藏書家”作為藏書學的重要術(shù)語加以界定：
　　藏書家指私家藏書的開創(chuàng)者或私家藏書的傳人、皇家藏書的管理者于藏書事業(yè)作出貢獻的人。
　　這一界定似多有商榷處。此后，桑良至作《中國藏書文化》一書，有專章討論藏書家。他認為，凡可稱為藏書家者，一般需有以下貢獻：藏書拯危繼絕，藏書整理有序，在某類書有專藏，對藏書樓建筑有貢獻，藏書管理有貢獻，藏書量大，善于鑒別版本等。這些條件相對比較苛嚴。
　　關(guān)于藏書家，學界還多有論述。
　　關(guān)于藏書的數(shù)量，即有多少藏書方可稱為藏書家?這個問題少有研究，或無必要定出一個標準。清修《四庫全書》時，于乾隆三十九年七月之《圣諭》中說：“其一人而收藏百種以上者，可稱為藏書之家”。這個標準在今天看來過低了。隨著出版業(yè)的發(fā)達，我以為藏書在千種以上(不含電子類)且具個性特征者，方可稱藏書家。
　　?關(guān)于藏書家的范圍，即哪些人可以稱為藏書家。一般而言，藏書家是指私人藏書家，那么古代官府、寺院藏書的管理者或整理者以及近代圖書館的管理者或藏書整理者，該不該列入藏書家之內(nèi)?現(xiàn)在許多藏書家辭典，把這一類人亦列入。如李玉安、黃正雨所撰《中國藏書家通典》，所收藏書家為“歷代藏書人物，包括有在文獻收集和整理有成績的管理官員、目錄學者、古典文獻整理和出版成績卓著者、藏書文化研究的著名學者”。這里，藏書家就不限于私家收藏者，也包括公藏管理官員，連那些藏書研究者，出版者亦皆納入。我以為藏書家應為私人藏書家，那些研究者若無藏書則似不該稱為藏書家的。至于那些公藏的管理者或藏書整理者，則應稱為圖書館家。
　　關(guān)于藏書家的類型或種類，即已確定為藏書家，由于特點不同，可分為哪幾類。這方面研究者甚眾。清代學者洪亮吉分藏書家為數(shù)等：即考訂家、校讎家、收藏家、賞鑒家、掠販家。這一分類影響較廣，后來不少學者在此基礎(chǔ)上又作修訂。葉德輝將考訂、校讎兩家合并為著述家，又增以刊刻者為�？奔遥�仍為五家。20世紀30年代，譚卓垣亦修訂為：著述家、�？奔�、收藏家、愛書者、販書家。唐?《晦庵書話》收《藏書家》一文，把藏書家分三類：①為讀書而藏書；②為藏書而藏書；③為蓄財而藏書。王紹曾先生在《山東藏書家概述》中，將山東歷代藏書家的特點作了詳細的闡述，現(xiàn)概括為：①愛書讀書的藏書家：②抄書藏書家；③校讎家；④著述家；⑤儒藏家(藏書對外開放)；⑥目錄家；⑦專藏家；⑧典藏家；⑨刊刻家。謝灼華先生曾作《清代私家藏書的種類》一文，提出藏書家“可分為著述而藏書、讀書的著述家藏書家，為搜集、收藏典籍而藏書有特色的收藏家藏書家以及為校勘、整理圖書進行出版活動的出版家藏書家”。我綜合以上各家意見，將私人藏書家的類型分為六：①以典藏與典籍傳承為目的的藏書家(即收藏家)；②以研究為目的的藏書家(即著述家)；③收藏兼整理、刊刻的藏書家(即�？奔�)；④以閱讀鑒賞為主的藏書家(即賞鑒家)；⑤以蓄財為目的的藏書家(即掠販家)；⑥以附庸風雅為目的的藏書家，姑且稱為沽名家。這一類，似不應忽略。自古以來都有一批達官巨賈，收藏經(jīng)籍，多為裝點門面，以象征主人知識淵博與高雅。
　　以上討論文獻家與藏書家。那么文獻學家又是指哪些人。2006年，我曾寫過《略論20世紀中國文獻學家》一文，根據(jù)20世紀中國文獻學家們的具體情況，將他們分為兩類：①傳統(tǒng)的藏書家或圖書館專家；②以教學、研究為主的文獻學家”。由此看來，文獻學家主要來自藏書家。在圖書館普及之前的古代，文獻學家?guī)缀醵际遣貢�家�?
　　或許可以這樣說，傳統(tǒng)的圖書館學與文獻學，都是在社會藏書的基礎(chǔ)上發(fā)展起來的，本無學術(shù)界限與區(qū)別。只是西學引進之后，始有“圖書館學”之名。而那些文獻學家們，仍踏著傳統(tǒng)藏書家的步伐，艱難而寂寞地走進新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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