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知識產權重建香港活力 香港知識產權署
發(fā)布時間:2020-03-16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當受眾看到權利人的利益得不到維護,違法分子得不到懲處,盜版制品依然明目張膽地充斥于市場時,宣傳攻勢就不再有任何效果。 地處繁華地帶的灣仔胡忠大廈,香港知識產權署所在的大樓并不太起眼。但是,就是這么一個百來人的機構,卻讓香港成為全球知識產權保護的凈土。
對香港而言,保護知識產權已有百年的歷程。它的商標注冊始于1874,版權保護于1912,外觀設計保護于1928,發(fā)明專利注冊于1932。但這多是英國法治的功勞,因為回歸之前,除商標法外,香港沒有單獨的知識產權法律,都是通過英國的樞密院令和香港法例,使英國相關法律直接延伸到香港,相關的普通法判例也援引至香港。
直到1990年,香港知識產權署成立,雖然依然在英國治下,但他們已經開始為回歸后籌備知識產權法律的起草,到1994年底,香港知識產權法律的修訂工作已經基本完成。那一年,香港在還制訂了《集成電路布圖設計(拓樸圖)條例》,這是亞太地區(qū)較早的此類法律。這一具有相當前瞻性的法律也被稱為知識產權署“初出茅廬第一功”,而這正是香港知識產權署第一副署長張錦輝一手操辦的,他認為知識產權對香港的未來有至關重要的影響。
1997年7月1日前,香港立法局相繼通過了《專利條例》、《版權條例》、《注冊外觀設計條例》!渡虡藯l例》于1998年開始著手修訂,最終形成了具有香港特色的知識產權法律體系。張錦輝在自己的辦公桌上貼了一張座右銘,“多快好省”,在他看來,這雖然是內地五六十年代“大躍進”的過期口號,但是用在知識產權事業(yè)領域,恰到好處。
張錦輝口中,常常出現“知識管理”一詞“知識管理”正是此次訪談的關于知識產權署的新角色、知識產權新戰(zhàn)略的重要內容。大學學哲學,后來獲得大律師資格的張錦輝感到香港目前的繁榮很大部分是樓宇經濟造成的,它并不是最可持續(xù)的產業(yè),所以他利用一切場合為知識產權戰(zhàn)略鼓與呼,他認為這是自己作為政府官員的職責所在。
同時,他也承認這些觀念可能比較超前,以至于知音太少。
禁之于微
《南風窗》:香港在知識產權保護方面被外界評價為“非常到位,甚至苛刻”,因為許多規(guī)定比國際條約都還要嚴格,尤其是2005年掀起全球首例BT侵權入刑案。香港為什么要這樣操作呢?
張錦輝:其實,1997年的香港版權條例就已涵蓋互聯網,那時,互聯網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以至于前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總干事Dr.Bogsch也驚訝香港政府動作快速。這樣做是因為香港是一處充滿創(chuàng)意的地方,正是由于加強了知識產權的保護,才使得香港電影制作、電視制作、錄音制作、書刊、時裝以及珠寶和平面設計聞名遐邇。
香港既然充滿創(chuàng)意,在知識產權保護方面我們也需要創(chuàng)意,需要與時俱進,努力應對在傳統和新興領域盜版的各種表現形式(包括在網絡環(huán)境下)。全球首起B(yǎng)T案的查處,說明我們的執(zhí)法機構能夠緊跟與版權有關的新技術發(fā)展,對新興盜版行為能夠迅速做出應對。同時,盡早查處和打擊利用新技術的盜版案件,對于促使該技術不被廣泛用于盜版具有相當積極的作用。
《南風窗》:網絡技術沒有國界,始終在不斷進步,甚至一些專門突破既有法律規(guī)定、繞開既有保護手段的軟件已經開發(fā)或正在開發(fā),香港方面要如何應對這些問題?
張錦輝:全球首例利用BT點對點鏈接技術的網絡侵權案在香港得以順利查辦,不僅對利用互聯網從事侵權盜版的未發(fā)人員起到了有效的震懾作用,而且凈化了網絡環(huán)境,具有劃時代的意義。目前,香港海關實行24小時髦監(jiān)控互聯網,隨時應對查處在香港利用互聯網從事侵權盜版的刑事案件。
當然,隨著網絡技術的發(fā)展,利用新技術侵權盜版的現象肯定會有增多的趨勢。為應對這些問題,除在這方面要繼續(xù)加強執(zhí)法力度和網絡技術革新外,我們也會及時檢討在網絡環(huán)境下如何更為有效地加強版權作品的保護。如在2006年12月19日,政府發(fā)表咨詢文件,就在現有的法律框架下如何在數碼環(huán)境中更為有效地保護版權作品征詢社會公眾意見。目前已收到意見600余條。
《南風窗》:歷史上,香港對知識產權是否也經歷了一個從不重視到重視的過程,這種轉型是如何實現的?
張錦輝:香港保護知識產權的制度始于1912年,1997年回歸后實現了本地化,至今已有百年歷史。香港特區(qū)政府重視香港市民包括青少年的守法誠信教育,以提高他們的文明素質和守法意識,由此還讓公眾對法律有一種普遍的敬畏感。我們還根據宣傳對象不同而采取不同的宣傳策略,比如根據在校學生、青少年的身心特點,我們多采取的是以其最喜聞樂見、寓教于樂的形式(如制作公益廣告、開設網上教材、開發(fā)電腦游戲等);甚至邀請施瓦辛格、成龍、Twins等明星出演香港知識產權宣傳片或代言知識產權保護。同時,從1997年起,我們還推行了“中學探訪計劃”,為他們舉辦一系列與知識產權有關的講座,還推廣青少年打擊網上盜版大使計劃等活動,充分培養(yǎng)青少年的知識產權保護意識。
此外,我們明白打擊盜版一個最佳方法是“禁之于微”,因此在1998年率先制訂《防止盜用版權條例》,2001年對其修訂,其中規(guī)定細致到“把在戲劇院和音樂廳盜錄列為刑事罪行”,后來又規(guī)定,凡在復制服務業(yè)務過程中,企業(yè)最終用戶使用盜版軟件用于商業(yè)目的,都屬刑事罪行,這大大壓縮了盜版的生存空間。
香港的重視是把建立健全知識產權法律保護體系,采取嚴厲的執(zhí)法措施和進行持續(xù)不斷的公眾教育宣傳等三方面工作有效結合起來,使社會公眾能深入了解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工作對保持和推動香港經濟繁榮和社會進步所具有的重大意義。
要知道,嚴刑峻法只可取得短線的壓抑,長線的計劃是要市民尊重知識產權,繼而利用知識產權作為創(chuàng)富的工具。因此在回歸后開展了知識產權的公民教育工作,通過校訪及各種媒體的推廣將有關信息全方位送到香港每個角落,計劃開展得越來越大,反應亦越來越好。
從制造到創(chuàng)造
《南風窗》:內地近來正在如火如荼地探討如何走“中國制造”到“中國創(chuàng)造”的路,香港也有類似經歷,你認為知識產權部門該起什么作用?
張錦輝:一般而言,政府要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建設,嚴厲打擊侵犯知識產權的行為。此外,國內企業(yè)也要積極向國外企業(yè)學習,在企業(yè)內部盡快建立起知識產權管理制度,使知識產權管理工作納入企業(yè)研發(fā)、生產與經營的全過程。要及時將自主創(chuàng)新成果、核心技術、名優(yōu)產品在國內外申請相應的知識產權,以期得到有效保護。在自主知識產權相關權益受到侵害時,要善于運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積極應對跨境產權糾紛。
香港也走過從制造到創(chuàng)造的路,但是香港知識產權署也還是像上面一樣被動地在起 作用,所以,最近我主張知識產權署應該扮演一個新的角色。表面上看,我們和內地的版權局、專利局差不多,負責登記、注冊等事務,好像和銀行只坐柜臺一樣,等著別人上門來,我給你提供服務。這樣的工作太被動,沒有發(fā)揮其應有的作用。即便是銀行,它也有對外投資的功能,它也有賺錢還利息,但是我們卻沒有這樣積極主動,守著一大堆知識財富卻無所作為。
《南風窗》:那么香港知識產權署的新角色究竟是什么呢?
張錦輝:目前,香港在知識產權方面主要都是外觀設計方面的專利,很少發(fā)明專利,雖然其在集成電路、納米技術和生物科技也有領先的地方,但是成果很少,主要集中在外觀設計方面。我們外觀設計專利1997年申請960件,注冊170件;2006年申請5724件,注冊5356件,分別增長了4764件和5186件,F在廣東和香港都比較重視這一塊,希望能夠聯動打造這塊產業(yè)。
我舉一個例子,就是iPod,拆下來看,里面沒有一件東西是自己生產的,關鍵就是外觀設計、一種概念,一種感覺。他賣給你,讓你擁有一種時尚、潮流的感覺,還有文化,有創(chuàng)新的意識。當然它的質量也值得保證,它的最大效果或者最成功之處就是讓你覺得不買不行。
自第一臺iPod在5年半前的2001年11月售出開始,蘋果公司已經推出了超過10代新款式的iPod,到今年其銷量超過1億臺,成為全世界銷售最快的音樂播放器。香港在高新科技方面很難全面趕上歐美,保持與他們同步都需要花很大代價、很長時間,何況趕超。但在外觀設計上卻可以比較快趕上,這是我們要走的路,知識產權署可以在這方面推動產業(yè)的發(fā)展。
《南風窗》:你的意思是香港需要很多像蘋果這樣的公司?
張錦輝:對,但這只是一部分。在沒有“蘋果”之前,香港更應該成立很多為蘋果這樣的公司提供無形資產管理的服務公司,去發(fā)掘和幫助那些有可能成為蘋果的公司。這些提供服務的公司就像探寶者,去發(fā)現公司既有的知識財富和能力,通過對知識產權的良好管理創(chuàng)造出更大的價值。
標準普爾曾對500家企業(yè)的價值成分進行測算,其中80%是無形資產管理帶來的財富,另有20%是房地產方面增值的財富,這是有形資產的管理。香港需要通過無形資產管理重塑一個新鮮、充滿活力的經濟,而不是僅僅停留在房地產上。
《南風窗》:無形資產管理需要怎么做?
張錦輝:無形資產管理分為三個境界,第一層是知識管理,也就是最現有知識資源的搜集、保存、取得和使用,前面說的服務公司就要先做這個方面,知道自己有什么“寶貝”或優(yōu)勢。第二層是創(chuàng)新管理,分析和預測未來的趨勢,始終保持創(chuàng)新的理念,比如現在香港的產業(yè)有資訊科技(信息科技)、生化科技、納米科技幾大優(yōu)勢領域,但是,我們知道資訊科技和生化科技都已經發(fā)展到很高的層面,沖擊這個領域不太明智,納米科技則方興未艾,大家起跑線接近,這就是我們的首選。香港現在強調外觀設計專利的重要也在于此,我們在這方面的實力不遜于人。
第三層境界就是知識產權管理,其中又包括制定策略、整合優(yōu)勢、主攻一面,通過考察香港已有資源,我們知道自己在外觀設計上有優(yōu)勢,那么就把重點集中在這。而且要獨辟蹊徑,比如內地的老品牌“恒源祥”開始把品牌開發(fā)延伸到人們的聽覺、嗅覺、味覺和觸覺上。
給內地的建議
《南風窗》:與香港處境不同,內地知識產權現狀在國際上備受壓力,你怎樣看待內地這種窘境?
張錦輝:內地近幾年在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打擊侵權盜版方面所投入的人力物力之多、強度之大,都是前所未有的,取得成效也很明顯。但同時也得承認,內地知識產權保護工作還任重道遠。
我的建議是,第一要繼續(xù)加強知識產權法律制度建設和政策扶持力度;第二繼續(xù)強化知識產權執(zhí)法,依法嚴厲打擊侵權行為,營造良好的知識產權保護環(huán)境;第三,要進一步培育全社會的創(chuàng)新理念和氛圍,他們會明白保護知識產權的好處。
其實,對于發(fā)展中國家的知識產權保護關鍵不是法律健全不健全,而是法律能否有效地執(zhí)行。知識產權的宣傳教育和執(zhí)法是相輔相成的,當受眾看到權利人的利益得不到維護,違法分子得不到懲處,盜版制品依然明目張膽地充斥于市場時,宣傳攻勢就不再有任何效果。因此,只有侵權盜版行為受到嚴厲打擊,法律尊嚴得以維護,才能增強守法者的信心。所以,對于大多發(fā)展中國家而言,除了要繼續(xù)加強知識產權立法的進度,加強對民族產業(yè)的保護研究之外,更需要在宣傳教育、行政執(zhí)法、刑事制裁上下功夫、抓實效。
我還想舉個例子說明,法國的鱷魚品牌聞名全球,但是全球各地都有“鱷魚”(即其產品很容易被侵權)。有一次,我和法國鱷魚品牌的第三代掌門人交流,這位掌門人說他知道有法國的鱷魚、香港的鱷魚、大陸的鱷魚,還有新加坡的鱷魚。針對這些問題,他的回答是“需要耐心”。我覺得很有道理,很有啟發(fā)性,知識產權的保護需要一個過程,不可能一步登天,他明白做生意的真諦。
《南風窗》:內地知識產權管理涉及眾多部門,知識產權局管專利、工商局管商標、出版署管版權,還有文化執(zhí)法總隊、廣電局、公安局、科技局、教育局、海關等眾多部門參與其中,有時會造成權責混亂,你有什么建議?
張錦輝:內地的行政執(zhí)法、刑事執(zhí)法和現有法律制度、法律環(huán)境都有別于香港地區(qū),不能照搬香港的做法。香港的知識產權管理體系主要是兩個部門,一個是知識產權署,主要負責立法、注冊、宣傳教育等工作。另一個是香港海關,主要負責侵犯知識產權的刑事執(zhí)法工作。內地可嘗試大部門管理體制,整合現有的專利、版權、商標等部門資源,形成保護知識產權的合力。
《南風窗》:目前跨國跨境侵犯知識產權的案件比較多,香港與內地是否多有合作,具體是怎樣操作的?
張錦輝:合作確實不少,一般有兩種形式:第一,通過授權的形式,委托內地民間組織向內地專利、版權、商標等職能部門投訴,通過行政處罰、調解或向當地法院提起訴訟,以維護香港知識產權擁有人和投資人的合法權益;第二,與內地警方合作,共同打擊跨地區(qū)的知識產權犯罪案件,今后還將加強這方面的合作。
《南風窗》:是否可以總結一下香港的知識產權策略,以及對內地的借鑒意義?
張錦輝:在我看來,知識產權策略可以分為三個層面,短線、中線和長線。短線策略是透過各單位的整合及努力,承接工作成果,繼續(xù)鍥而不舍地去做,帶出能干及有成效的形象。無論在境內外,認真地在各方面去實踐有關知識產權的方針政策,務求能做得多一些、快一些、好一些。
中線策略是應用知識產權,擺脫傳統的生產及管理方法,應用知識產權作為創(chuàng)富工具,創(chuàng)造高增值的新資產、新管理策略。了解知識產權各方面的最新發(fā)展,及認真考慮如何去適應及開拓局面。最后是長線策略,即將人才、創(chuàng)新作為知識經濟的策略,實踐用腦力生存而不是用體力生存,創(chuàng)造條件、發(fā)揮個人的想象力及創(chuàng)造性,體現于產品或生產方法,通過知識產權的應用及多邊保護,增加參與國際市場的競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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