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維:慎評李慎之先生
發(fā)布時間:2020-04-10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2003年春,我在浦山先生的遺體告別式上見到了李慎之先生,未想他那么快也過去了。想當年他任社科院主管國際片的副院長,送我等赴美留學(xué)時正是意氣風發(fā)之際。當時他侃侃而談,旁征博引中外名人,要求我等博古通今,學(xué)貫中西。李先生談話中顯現(xiàn)的才氣之高,令人十分敬仰。
后來我曾在加州接待慎之先生,陪他在舊金山灣區(qū)游逛,有許多深談。談到他自幼學(xué)數(shù)學(xué),起點竟是如何計算銀行的“復(fù)利”(利滾利)。由此又談到美國白人出生率低,黑人和拉丁人出生率高,以及多少年后將“利滾利”一般把白人變成少數(shù)民族,改變美國的政治版圖,也改變美國的對外政策。其思想之活躍令人嘆服,卻毫無鼓吹民主之意。民主是無法治理社科院的,慎之的治院風格其實頗“鐵腕”,“國際片”的成就也顯而易見。
近年讀他寫的文章,大肆鼓吹“民主化”,對中共的革命持否定態(tài)度,直斥為搞專制。對毛澤東的評價也一落千丈。由此不禁想到毛對知識分子的評論。知識分子是毛,要么附在這張皮上,要么在那張皮上;
中國的皮,美國的皮,共產(chǎn)黨的皮,或者民主派的皮。思想要獨立,難哪!
思想之大轉(zhuǎn)變,原無可非議。但李先生天資聰慧,緣何“覺悟”甚晚,至退休之后才突然“得道”,乃至否定自己為之辛勤服務(wù)了幾乎一生的體制?從話語間或能讀出其個人懷才不遇的大怨,當比不得林則徐“茍利國家生死已,豈因禍福避趨之”的境界。
李先生晚年的“覺悟”,其實未臻胡適之先生早年的水準。共產(chǎn)黨的認識高出胡先生甚多,所以能強國,富民。否定新中國的成就是徒勞的。陳翰笙先生至今還活著,他那跨越三個世紀的生命可以作證。八十年代初師從陳先生時,先生對共產(chǎn)黨的政策多有嚴厲批評。我曾問他,為什么要聽李大釗之勸,加入共產(chǎn)黨?他說,“你怎么連這個都不曉得?為了打倒軍閥嘛!崩钕壬臍v史感是否鈍了些?大概因為較陳先生晚生了四分之一個世紀吧。
李先生已去了,后輩當以贊頌為主,不應(yīng)苛責其事業(yè)的瑕疵。后生唯不知應(yīng)贊頌他晚年的覺悟呢,亦或他辛勞幾乎一生的功績呢?他自己用前者否定了后者。作為退休的高級干部,他的遺體理應(yīng)得到覆蓋中共黨旗的尊榮,可他自己在九泉之下會愿意嗎?如何評價名滿天下的慎之先生?竊以為,當慎之,又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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