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齡童的西游后記

        發(fā)布時間:2020-04-11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演過一個好角色,有一個好太太,還有一個好女兒,我挺知足。退休了我就去淮安,到吳承恩紀念館看門養(yǎng)老,這樣的一生我覺得很圓滿         1988年春節(jié),中央電視臺開始播出《西游記》前25集,扮演齊天大圣孫悟空的六小齡童一炮而紅。
          “用現(xiàn)在的話說就是‘被引爆’了,還不是一枚一般的炸彈,是顆原子彈!”50歲的章金萊憶及當年盛況,笑了起來。
          金鷹獎最佳男主角、第一屆中國電影電視十大明星……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有人捧,常有影迷激動得語無倫次,“快來看。砜囱萘↓g童的孫悟空!”
          在《西游記》開拍之前,23歲的他還只是浙江昆劇團一名普通青年演員,團里人對外介紹他時,總要加一句,“他父親是‘南猴王’六齡童!钡玫綄O悟空這個角色,離不開父親的影響。
          待到電視劇《西游記》播出,六齡童發(fā)現(xiàn)世道變了,就連到北京參加政協(xié)會議,都有委員沖上來,拉住老猴王的手,又驚又喜,“哎呀,這不是孫悟空的爸爸嗎?”
          終于,蘑菇云散盡,日子從云端一點點往下墜,接上地氣兒就有了柴米油鹽的瑣碎煩惱。光環(huán)一層層褪去,孫大圣變回了六小齡童,六小齡童變回了章金萊。
          “拍完《西游記》才是你九九八十一難的開始!”――紅得發(fā)紫的時候,從幾麻袋觀眾來信中,他看到這么一封。
          真被高人說中了!《西游記》播出后,他用了10年時間,想跳出孫悟空這個角色,筋斗云翻了一個又一個,折騰了一大圈,才發(fā)現(xiàn)這個角色是今生都無法逾越的。之后10年,他回歸到“花果山”下,想借著孫悟空的通天偉力,做幾件有意義的大事――拍攝完整版的《西游記》、演一回吳承恩、拍一部《大鬧天空》電影、推動建成西游記主題公園。
          知天命之年,4個愿望實現(xiàn)了一半,剩下的那兩個,前路茫茫,任重道遠。
          
          “對不起,導演,我總覺得他是孫悟空變的……”
          
          演完《西游記》之后,我就給架那兒了。1988年到1991年,基本上閑了3年。其實也沒少看劇本,但心里總有顧慮,怕演出來大家不接受。
          不好受,那3年。是個演員,就得有角色!那時候想,我不可能一輩子就演一個孫悟空。∧菚r還不到30歲,年輕氣盛,信的是球王貝利的名言,“最好的進球,永遠是下一個!”
          挑劇本的時候,心里老拿孫悟空那個角色做標桿。一看劇本超越不了《西游記》,心說算了吧!再加上拍了6年《西游記》,一舉一動都有猴樣,找我拍戲的導演心里也犯嘀咕。就這么一直拖到1991年。
          黃健中導演籌拍《過年》,大哥那個角色一直沒有定下人選,別人給他推薦了我。我挺感謝他的,真有魄力,能讓齊天大圣去演一個窩窩囊囊的“妻管嚴”。
          導演怕笑場,嚴禁其他演員在片場跟我開玩笑,連“猴”字都不許提。我自己也特別用心揣摩角色、設計細節(jié)。
          審片的時候,陳凱歌的父親、著名導演陳懷愷說,“這里面13個演員都很好,尤其是那個大哥,非常出色,哪兒來的?”老先生壓根兒沒看出來是我。
          猴樣沒有了,圈里圈外對我的認可和信心也有了?蛇@戲拍起來,還是有麻煩。
          2004年吧,我想著觀眾都淡忘孫悟空了,就接了一部電影,名叫《青春的懺悔》。我在里面演一個醫(yī)生,其中有個情節(jié)是安慰病人,勸她安心休息。我演得很認真,但跟我配戲的那個女孩表情越來越奇怪,臉憋得通紅,好像在使勁……
          鏡頭搖到她那里,終于“撲――哈哈哈”笑翻了。把導演氣得!她一邊笑一邊抹眼淚,連說“對不起,對不起”,她把舌頭伸給我們看,都咬破了還是忍不住笑場。小姑娘說,“導演,我總覺得這醫(yī)生是孫悟空變的……”把導演也氣樂了。
          教師、醫(yī)生、商人、警察、大反派以及神話人物我都演過,我也演過不少名人、偉人,比如魯迅、胡適、周恩來;旧弦荒暌徊繎,可是觀眾記得的并不多。
          現(xiàn)在除了我自己特別想演的,我們老家紹興的一些歷史名人之外,對于其他一些角色,我自己也興趣不大了,F(xiàn)在的影視劇生產(chǎn)已經(jīng)商業(yè)化、快餐化了,我這樣“老派”的人多少有些不適應。
          
          沒有助理沒有保姆,出門坐地鐵
          
          82版《西游記》拍了6年,真的是一個鏡頭一個鏡頭磨出來的。當時投入并不大,600萬左右。我的酬勞最高,一集70塊錢,全部算下來拿了2000塊錢片酬。我們把五六百萬預算全部砸在戲上了,中國最好的景色、風貌全都給拍下來了。
          現(xiàn)在我聽說演員片酬最高的,一集能拿到20萬。你算算,一個40集的戲,一個演員就拿走了800萬,就算有2000萬的投資吧,剩下1200萬,還有別的演員,還有吃住呢?最后只能在制作成本上控制,怎么保證質量?
          拍《西游記》那會兒,如果這場戲是晴天,拍的時候下雨了,就立馬收工,回去研究角色。現(xiàn)在拍戲,下雨了就現(xiàn)場改戲,什么都是臨時抓來的。
          
          當時我們早上七八點開拍,晚上七八點完,休息一下看回放。
          每次回放我自己都要看,看完之后我會主動跟導演講:“昨天我有一個近景感覺不是很好,今天能不能重拍?”現(xiàn)在拍戲有幾個看回放的?
          過去接戲看劇本,現(xiàn)在接戲看酬勞看檔期。“什么戲?誰導演?一集給多少錢?拍多長時間?4個月?不成,我就40天!
          為了配合這個大腕那個大腕的檔期,導演副導演只能一塊商量,把腕兒們的近景全都摘出來抓緊拍了,遠景找替身。組里臨時遇到點特殊情況,想多拍一兩天,免談。加一天20萬!有的人加錢也不拍,導演就得想辦法,趕緊往“死”了拍,臨時加一場這人死了的戲,后面就不用出現(xiàn)了。就這么搞藝術!
          我們那會兒拍戲,事先要對臺詞、走臺步、找感覺,F(xiàn)在你跟人說這個,人都樂,“哎呀,您都老藝術家了,對什么詞兒呀?現(xiàn)場再說吧!”
          還有的演員腕大,他的戲提前拍了,臨到你跟他對戲,人早撤了,你就那么對著空氣演。這種戲,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演。
          在片場年輕演員跟我演對手戲,他們演戲的時候我都陪著,他們說您坐著去吧!我說沒事兒,對手戲、對手戲,沒有對手的現(xiàn)場激發(fā)你怎么演?
          這些本來都是特正常的事,可現(xiàn)在竟然對戲都變得不正常了。我不排斥商業(yè)化,有些技術手段、管理方法的確可以提高效率,但藝術的基本規(guī)律你不能舍棄不顧。
          從1982年到現(xiàn)在,影視圈發(fā)生了很多變化。我管不了別人,只能做好自己吧!拍《吳承恩與西游記》,我把頭發(fā)剃光,意思是從零開始,拍攝期間一天都不請假,也絕不去其他劇組串戲。
          按我的愿望是一天拍4個小時,我可以有個總結、調整的過程。但是現(xiàn)在不可能,現(xiàn)在是一分鐘一分鐘地算錢啊!演員都是十幾個小時拼命趕,連軸那么拍!我也只有盡可能適應,把準備工作提前。
          有些原則是不能松動的,比如堅持不說“胡話”。我拍過一部38集的電視連續(xù)劇《歡天喜地七仙女》,由于劇中有較多戲說成分,我時不時地找導演商量改臺詞。有句話本是這么說的:“我太上老君在天上的圖書館……”我怎么聽怎么別扭,最終改成了“我太上老君在天上的藏書閣……”別人咱也管不了,但起碼我演過的角色沒有一句戲說的臺詞。
          為了讓自己保持盡可能大的創(chuàng)作自主權,我沒有與任何演藝公司簽過合約,我也沒有助理、保姆、司機。
          我不會開車,常常自己坐地鐵,遇到盯著我看的乘客,我也就盯著他(她)看,直到對方收回眼神,心想,“這肯定不是什么名人,不戴墨鏡,也不躲我眼神,還盯著我看!”
          
          “對于那些胡編亂說《西游記》的,我一個都不寬恕”
          
          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流行“戲說”的,演變到后來,簡直變成“胡說”了。你看現(xiàn)在那些所謂戲說版的影視作品:《西廂記》里張生和崔鶯鶯飛起來開打了;《三國演義》里關公跟兩個嫂子也有關系了;《水滸》里武松和潘金蓮竟有一段真情;《西游記》里孫悟空吃的金丹成“偉哥”了……這不是惡搞嗎?
          我們家族4代人一直表演猴戲,可以說是中國戲劇猴戲藝術的縮影,對《西游記》有很深的感情。
          可是你上網(wǎng)查一下,《西游記》出了各種版本,我演的叫經(jīng)典版,還有什么搞笑版、三級版都有。美國版《西游記》,唐僧和觀音菩薩接吻亂搞,日本版唐僧改成女的,和孫悟空談起了戀愛。哪有這樣惡搞《西游記》、惡搞孫悟空的,我是有點憤怒了。
          對于那些胡說亂編《西游記》的,我用魯迅先生的話說,“一個都不寬!”赤膊上陣跟他們干!有人說,“孫悟空又不姓章,你管得著嗎?”這是什么話?我還就管定了!
          跟著生活、跟著時代走,我們也可以拍新《西游記》,但不是孫悟空跟白骨精談戀愛,管孫悟空叫“空空”,管白骨精叫“精精”,還非得給他們扯出點感情糾葛。這不是胡鬧嘛。
          香港大圣殿有副對聯(lián)寫得非常好:“貌和身有別,心與性俱空!蔽胰ゴ髮W演講時說,孫悟空是無性的。女性一出場,孫悟空眼睛一看,就兩個字,“人”還是“妖”?沒有別的了!如果女性一出來,我火眼金睛一飛眼,“哎呀這女人真漂亮!”這戲還演得下去嗎?講到這里,臺下哄堂大笑,大家是認同我的觀點的。
          如果師徒4人在取經(jīng)路上,對愛情的忠貞超過了對取經(jīng)的堅定,就根本違反這部作品的本意了。吳承恩若在世,肯定得跟他們打官司,并且打一個贏一個!
          改編不是亂編,戲說不是胡說,名著改編是有底線的,角色的基本性格不能變。央視版《西游記》也有改編,唐僧師徒路經(jīng)女兒國,女兒國國王愛上唐僧,唐僧一看愣了神,太漂亮了,額頭冒冷汗,但馬上眼睛一閉,“阿彌陀佛”,理智戰(zhàn)勝了情感。這些都是小說里面沒有的,就叫改編,但我們有一個原則:“忠于原著,慎于翻新”。最后唐僧頭也不回地上路了,女國王眼淚汪汪地目送。你設想唐僧跟女兒國國王有一夜情?那孫悟空也不干哪!
          從2006年起,我與《大學生》雜志合作,參加中國大學生國際講壇,到全球的大專院校無償巡回講演,主旨是弘揚西游文化、振興猴王精神。
          我知道大學里很多年輕人喜歡《大話西游》,演講的時候也常有同學向我發(fā)問,“是不是各種版本可以共存?”想欣賞藝術時看央視版,想笑的時候看搞笑版?我說你笑的途徑很多,為什么非要拿先祖的名著開涮呢?等你有了孩子,等你的孩子開口說話,問你,“孫悟空到底有幾個女朋友?”你就不會這么說了。
          我一直呼吁國家立法保護名著,我不是什么領導,也不是黨員,不是政協(xié)委員,就是一個普通公民,就是要著這份急,沒辦法!你亂編米老鼠唐老鴨談戀愛試試,不可以的,人家都是有知識產(chǎn)權的。
          兩三年前有媒體發(fā)表了一篇文章《一個筋斗云翻到好萊塢》,說美國在2008年前要拍《西游記》、《孫子兵法》等電影。我一看嚇一跳,馬上找了國家有關部門,寫了內參文章,解釋《西游記》品牌的重要性……喊了這么幾年,到今年兩會上終于有政協(xié)委員正式提出立法保護名著的事兒了,我特別感動。
          
          “這一代人的精神世界里還有什么咱們中國人的東西?”
          
          我一生有4大愿望:一個是拍電視劇《西游記》,已經(jīng)實現(xiàn);一個是演一回吳承恩,這個我等了10年,終于也實現(xiàn)了。電視劇《吳承恩與西游記》很快就要在全國開播了,我演吳承恩和孫悟空兩個角色。
          拍攝電影《大鬧天宮》,推動建成《西游記》主題公園是我后兩個愿望。這兩個其實是可以聯(lián)動的,這面在建,我那面去拍電影,用電影帶動這個東西,這是我個人的想法。
          有不少人拿著劇本找過我,投資也沒有問題。但是繞來繞去,總要給孫悟空加點感情戲。甚至有人寫了這么一個本子,說花果山上有個母兔子暗戀孫悟空,常給他送些新鮮山果,最后孫悟空與天兵天將惡戰(zhàn)時,兔子為孫悟空擋了一箭,死在悟空的懷里。這不有病嗎?我扭頭就走,你愛找誰拍找誰拍,我肯定不拍。
          想守住底線,只能自己弄本子,自己找投資方。老實說這種事我特別不愿意做。
          1993年我在8集電視連續(xù)劇《猴娃》中飾演我父親六齡童,我既是主演,又是策劃人之一,那是反映我們家族的戲,我自然是責無旁貸的。
          在開拍十幾天后,資金還有一半沒有到位。我到福建、廣東那邊“化緣”,大年三十夜里還四處奔波。我籌到的第一筆錢是石獅市一個小企業(yè)老板的,他從小搞武術,聽說我在籌集資金,請我吃過飯后給劇組匯來了1萬元。現(xiàn)在這個老板在香港,我們一直保持聯(lián)系。也有一個老板表示沒有錢贊助拍戲,卻花了1萬多塊請我吃飯,當時我就想如果把這些錢給我拍戲多好啊。
          現(xiàn)在這些都在談。我們中國有張藝謀、陳凱歌、李安、唐季禮這樣的優(yōu)秀導演,我很希望能拍出一部經(jīng)得起考驗的大制作。我們自己的東西放在自己人手里總是要好一些,至少我們拍出來的孫悟空不會像《金剛》。如果非要跟美國人合作,我最希望的也是東方文化和西方高科技的結合。借助他們的技術,包括電腦特效等等,至于劇情、表演,特別是猴戲藝術這一塊兒,應該發(fā)揮我們的特長。
          
          我心里有點著急,雖然自己身體還行,去年還吊鋼絲拍戲呢。你看我也沒有發(fā)胖,隨時隨地在練功。咱倆說話這會兒,我一直坐得很直,我腳尖是踮著的,這樣小腿肌肉都是繃著的,平時坐地鐵我也這樣練。
          我常跟人開玩笑,說自己實際年齡50歲,自我感覺像20歲,身體狀態(tài)是30歲,別人看上去像40歲。有觀眾給我寫信說,“不準你老!”我也努力老得慢一點兒,但再拖幾年,演起來肯定就沒那么得心應手了。
          我走哪兒講演都要說建《西游記》主題公園的事情,每次說下面都是掌聲雷動,其實我知道自己也就是過一過嘴癮。再說下去,沒有實際動作,自己都成祥林嫂了。
          我這人,可能是狹隘一點,民族主義比較明顯。一看到現(xiàn)在的小孩吃的用的玩的全是國外的,我就著急。這一代人的精神世界里還有什么咱們中國人的東西啊?天天嚷嚷去迪斯尼,其實我們的《西游記》主題公園照樣可以做得特別有趣,孩子們可以扮孫悟空去救唐僧,妖怪都守著門,你怎么讓他出去,動用你的智力;前面白骨精跑,孫悟空怎么去追……
          這個事兒做起來就那么難嗎?有時候我也氣,唉!
          
          “我慶幸自己到過那樣的高度,一生無憾”
          
          10年前覺得自己特有能耐,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10年后明白一個道理,一個人一輩子做好一件事就非常了不起了。你看玄奘師傅,一輩子就是取經(jīng)譯經(jīng)。
          在中央臺《藝術人生》欄目中,朱軍問過我一個問題,“你有沒有信心或者可能超越孫悟空的輝煌?”我說,“沒有!”他很驚訝,說從來沒有人這樣說。
          其實我年輕的時候也天天憋著超越啊、顛覆啊什么的,多爬幾個山頭,再往回看,越來越清楚孫悟空絕對是我演藝生涯中的珠穆朗瑪峰!段饔斡洝纷鳛槭澜缟裨捗,首先在劇本上就遙遙領先,我在其中所演的孫悟空又是個大智大勇的神話英雄,還有哪一個人物能夠與孫悟空相比呢?它老少咸宜,雅俗共賞――是不同國家、不同人種、不同政見的人都可以接受的人物形象。
          我能演成這個角色,一生無憾。
          我慶幸自己達到過那樣的高度,不敢妄談超越。
          2004年,美猴王世家紀念館在江蘇淮安建成了,就在吳承恩紀念館旁邊。我不抽煙不喝酒,與猴有緣,就做好弘揚西游文化這一件事吧。平時我愛跑個潘家園,搜集一些跟《西游記》有關的東西。建美猴王世家紀念館的時候我和父親捐出了家中的很多藏品,我現(xiàn)在收藏的各個年代不同版本的《西游記》將來也是要捐出來的。
          我只有一個女兒,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成19歲的大姑娘了,我們猴王家族沒了血緣傳人。馮驥才先生封我為“末代猴王”,他開玩笑說,“咱們中國人也不多你們章家一個,讓國家特批你們夫婦再生一個吧!”
          我覺得這也是一種殘缺的美。女兒身上既有現(xiàn)代孩子的時尚,又沒丟掉傳統(tǒng)美德,我挺欣慰的。她3歲的時候就拍了膨化食品廣告,掙了三四百塊錢,給了姥姥、爺爺各一百。小的時候她認為我就是孫悟空,自己自然是一只小猴子,常常天真而又認真地問我,“爸爸,你這個孫悟空和變形金剛誰厲害?”
          我愛人于虹是我在取經(jīng)路上結識的,她是我們劇組的美女場記,在《天竺收玉兔》那集客串過王后。朋友們都說我是取經(jīng)路上的大贏家。
          當初我上北京拍《西游記》,父親跟我約法三章,其中一條就是“不許談戀愛”。不過他見我跟于虹感情一直很好,他也很高興,沒有責罵我。
          兩口子總會有一些爭爭吵吵,我們也有吵架的時候。我的脾氣有點急,于虹最不喜歡我發(fā)脾氣的樣子;我喜歡收集跟猴子有關的古董,但于虹不喜歡把自己的家變成一座“猴山”……但是有一點,我們不會把這個事情拖到第二天。當然是我主動解釋溝通的情況多一些。有許多爭吵當時覺得很重要,現(xiàn)在根本想不起來了。
          我穿的衣服、戴的小飾品,都是于虹添置的。我們結婚時我正隨《西游記》藝術團在新加坡參加活動,沒有舉辦婚禮,到現(xiàn)在我都覺得我還欠著她的,也許等到我們金婚的時候再補辦一個婚禮。
          演過一個好角色,有一個好太太,還有一個好女兒,我挺知足,很幸福。60歲之前,我要為我的最后兩大人生愿望奮斗。退休了我就去淮安,到吳承恩紀念館看門養(yǎng)老,這樣的一生我覺得很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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