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衡散文好段摘抄賞析
發(fā)布時間:2017-01-23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梁衡散文好段摘抄賞析篇一:梁衡散文風(fēng)格
當(dāng)今散文的總體格局是多元而瑣碎,繁茂而蕪雜,貼近生活而缺乏超越,思路活泛而氣魄不足。在這一總體格局中,梁衡的散文以其題材的大,氣魄的雄,以及思考的遠和開拓的深,越來越引起散文界的矚目。
《跨越百年的美麗》寫的是居里夫人,因為1998年是居里夫婦發(fā)現(xiàn)放射性元素鐳 100周年。這篇文章打破以往科學(xué)家題材的“春蠶到死絲方盡”的敘述俗套,重點從居里夫人的“美麗”下筆,寫出“舊木棚里這點美麗的淡藍色熒光,是用一個美麗女子的生命和信念換來的”。文章多次涉筆居里夫人對相貌和儀表的態(tài)度,寫“為了不受漂亮的干擾,她故意把一頭金發(fā)剪得很短”,寫在巴黎求學(xué)時,“這個高額頭,藍眼睛,身材修長的異國女子,很快成了人們議論的中心”,寫居里夫人在法國科學(xué)院的講臺上,“穿著一襲黑色長裙,白凈端莊的臉龐顯出堅定又略帶淡泊的神情”,寫居里夫人本來“完全可以換另外一個活法,她可以乘著年輕貌美如現(xiàn)代女孩吃青春飯那樣,在欽羨和禮贊中活個輕松,活個痛快”,寫“她從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一個端莊堅毅的女學(xué)者,變成科學(xué)教科書里的新名詞‘放射線’,變成物理學(xué)的一個新計量單位‘居里’,變成一條條科學(xué)定理,她變成了科學(xué)史上一塊永遠的里程碑”。在這個基礎(chǔ)上,文章升發(fā)到“大智之人,不耽于形,不逐于力,不持于技”的哲理層次,寫出居里夫人這樣的偉人,能夠“自由地駕馭規(guī)律,而永葆一種理性的美麗”。
這篇佳作頗能代表梁衡現(xiàn)在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他不回避寫名人要事,不故作清高假裝淡雅,他甚至有意去寫名人要事,有意去挑戰(zhàn)“雅人”
們紛紛回避的重大題材。但他在寫名人要事之時,一不是歌功頌德的“臺閣體”(明朝永樂至成化年間,文壇上出現(xiàn)一種所謂“臺閣體”詩。臺閣主要指當(dāng)時的內(nèi)閣與翰林院,又稱為“館閣”。它的出現(xiàn),是詩歌創(chuàng)作的一種倒退,因為它只追求所謂“雍容典雅”,內(nèi)容大多比較貧乏,多為應(yīng)制、題贈、酬應(yīng)而作,題材常是“頌圣德,歌太平”,),二不是義憤填膺的控訴會或者大批判,而是把名人首先當(dāng)作普通人,寫他們?nèi)绾螐钠胀ㄈ顺蔀槊,寫他們作為名人的普通之處和不普通之處。這樣,文章就自然具有了超越具體對象的普遍人性意義,雖寫一人一事,而可以引發(fā)讀者對多人多事乃至自身命運的思考。即如《跨越百年的美麗》一篇,就可以使人思考什么是真正的美麗,怎樣長久地保持美麗,怎樣對待美麗,什么樣的女性是真正值得尊敬和愛戴的女性,什么樣的人生是真正有價值的人生等問題。像這樣的文章,在梁衡的筆下,有一個頗為可觀的系列。他從周恩來寫到列寧,從諸葛亮寫到范仲淹,每一篇都既讓人感到大氣磅礴,又感到耳目一新。
梁衡為什么會有這樣與眾不同的創(chuàng)作追求呢?梁衡在《報刊需要好文章》中的幾句話值得注意:“許多東西,看過就忘,記不住,有的也不必要記!薄白x者是檢驗報刊質(zhì)量的權(quán)威。 ”這幾句普普通通的話,與梁衡一貫提倡的大散文思想是互為表里的。它使人油然聯(lián)想到當(dāng)今許多報刊的千篇一律和淡乎寡味,令人不禁深有感慨。
梁衡的散文,題材種類很多。既有“名山大川”,也有“人杰鬼雄”。梁衡給人印象最為深刻的,也正是他的那些“大散文”。比如《覓渡,覓渡,渡何處?》,《大無大有周恩來》,《武侯祠:一千
七百年的沉思》,《晉祠》,《壺口瀑布》等。在這些以“大人物”、“大景觀”為書寫對象的文章里,梁衡第一不是濫情地描繪什么“到處鶯歌燕舞”的一派大好形勢,第二不是故做“獨醒”的標(biāo)新立異,以大做翻案文章來嘩眾取寵。他就從人們所熟知的一些基本事實入手,把文章的重點放在挖掘人物的心靈,探究歷史的沉浮,思考文化的變遷上。梁衡曾在基層當(dāng)記者,他自稱“對我來說是新聞孕育了文學(xué)”,“我既把文章當(dāng)藝術(shù),就時時向往著一種新高度,就時時苦尋著通向這個高度的路。語不驚人死不休,篇無新意不出手!睂τ凇靶赂叨取钡淖杂X追求,是梁衡散文始終能夠保持高質(zhì)量和大氣魄的內(nèi)在根源。所謂“新高度”,包括“新”和“高”兩個重要元素!靶隆,就要求不人云亦云,要求發(fā)人之所未發(fā),既不追逐時髦,也不復(fù)制自我。“高”,則要求高屋建瓴,高瞻遠矚,從大處著眼,從宏觀落筆,無論描寫人物事件還是山川景物,皆應(yīng)該具備遼闊的空間感和悠遠的時間感。比如《武侯詞:一千七百年的沉思》一篇,是寫諸葛亮的,這個題材已經(jīng)很難再寫出什么新意和高度了。梁衡則第一是寫出了歷代帝王嫉妒武侯祠的香火之盛,從不許建祠,到下令廢祠,再到君臣合廟,而人民卻不顧統(tǒng)治者的禁令和詭計,從野外設(shè)祭,到以廟為祠,大門匾上明明大書“昭烈廟”幾個字,可人民非要叫它“武侯祠”,從而寫出了真正的歷史是書寫在人民心中的這一千秋真理。第二又指出了諸葛亮的意義并非體現(xiàn)在忠于誰,反對誰,而體現(xiàn)在他“是要實現(xiàn)自己的治國理想,是在實踐自己的做人規(guī)范,他在試著把聰明才智發(fā)揮到極限,蜀、魏、吳之爭不過是這三種實驗的一個載體!边@樣,
文章自然透出新意,顯出高度,這完全得益于作者能夠借助歷史的長鏡頭來對人物和事件進行多側(cè)面聚焦,因此這“一千七百年的沉思”才顯得那般有分量,有深度。
進入90年代以來,由于小說詩歌等類型的相對岑寂,散文一再受到人們格外關(guān)注,所謂“散文熱”始終不曾大幅度降溫。但是這股“散文熱”更多的體現(xiàn)為出版者的爭相炒作,而在讀者一方,并沒有熱到令人熱血沸騰,心神俱爽的地步。原因在于,十年來的散文,大體是以標(biāo)榜閑適為主流的。閑適的散文并非就不好,周作人、林語堂一路的閑適文章也是有其審美價值和文化蘊涵的。問題在于,當(dāng)前的所謂閑適散文大多拘于格局和氣魄都比較小的那一種,一言以蔽之,可以叫做“小散文”。這樣的成千上萬的小散文,一篇篇局部看去,也不乏一定的意義和情趣,但是整體上看來,則不免體弱氣虛,器量狹小,它和我們這個波濤滾滾的轟鳴的時代頗有幾分不協(xié)調(diào),或者可以說,散文沒有充分利用時代所提供給它的營養(yǎng)和條件,它的總成績落在了時代總成績的后面。面對這一局面,一些學(xué)者作家迫切呼喚時代所需要的大散文的出現(xiàn),可以說是理之必然。而梁衡的作品,恰是尚未引起足夠重視的“大散文”的代表之一。
梁衡對“大散文”有著清醒的自覺意識和建構(gòu)熱情。他曾發(fā)表過一篇《提倡寫
大事、大情、大理》的文章,指出“凡歷史變革時期,不但有大政大業(yè),也必有大文章好文章。”“既然山水閑情都可入文,生活小事都可入文,政治大事,萬民所注的事為什么不可以入文呢?”梁衡此論可謂一語破的。回想80年代,大散文小散文同樣生機勃勃,既有大江東去,也有曉風(fēng)殘月。何以到了90年代,不聞大江流日月,只見小犬吠陰晴呢?是90年代沒有大事可寫,沒有大情可抒,沒有大理可論嗎?答案是否定的。90年代,國家有國家的大事大情大理,民眾有民眾的大事大情大理,可以寫成大散文的題材數(shù)不勝數(shù)。從港澳回歸,到國際風(fēng)云,從下崗分流,到洪水肆虐,從社會治安,到體制改革,這些都是民眾經(jīng)常議論的“焦點話題”,它們以“口頭散文”的形式,在街頭巷尾,在客廳臥室,被不斷分析著,判斷著,然而它們卻恰恰被我們多數(shù)的散文家給忽略了。這些小散文家們熱衷于寫一次酒會,一封情書,一場艷遇,一枕春夢;寫家里貓狗打架,寫鄰居退休種花,寫當(dāng)年做“逍遙派”,逃避了抄家批斗,寫奶奶有關(guān)節(jié)炎,每天喝一盅黃酒。我們的散文家,自動與社會大潮脫鉤了,隔絕了。魯迅先生當(dāng)年是因為不準談風(fēng)云,所以佯做談風(fēng)月,實際上談的還是風(fēng)云。而當(dāng)今的眾多散文家則是自動躲避風(fēng)云,惟恐錯過風(fēng)月。應(yīng)該說,這實在有愧于我們的散文傳統(tǒng),有愧于我們的文化傳統(tǒng)。放棄了憂患意識,就等于放棄了文化工作者的使命。所謂“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對于文人是尤其靈驗的。即如有些人津津樂道的“文化散文”,也是可以依憑“風(fēng)云”與“風(fēng)月”的標(biāo)準而為之劃分良莠的。梁衡的文章,不在字面上標(biāo)榜“文化”,而是將“文”,化入筆下的風(fēng)物人情,在談天說地中傳達出憂患意識和入世激情。沒有這一類的文章,我們的文壇就會徹底暴露出物種失衡的窘態(tài)。
二十年來,由于思想解放浪潮帶來的歷史反思,使得人們普遍對極左時代的假大空文風(fēng)產(chǎn)生了強烈的反感。當(dāng)今那些“為賦新詞強說
梁衡散文好段摘抄賞析篇二:當(dāng)代散文賞析——梁衡《夏感》
當(dāng)代散文賞析——梁衡《夏感》
原文:
夏感
梁衡
充滿整個夏天的是一個緊張、熱烈、急促的旋律。
好像爐子上的一鍋水在逐漸泛泡、冒氣而終于沸騰一樣,山坡上的芊芊細草長成了一片密密的厚發(fā),林帶上的淡淡綠煙也凝成了一堵黛色長墻。輕飛曼舞的蜂蝶不見了,卻換來煩人的蟬兒,潛在樹葉間一聲聲的長鳴;鸺t的太陽烘烤著一片金黃的大地,麥浪翻滾著,撲打著遠處的山,天上的云,撲打著公路上的汽車,像海浪涌著一艘艘的艦船。金色主宰了世界上的一切,熱風(fēng)浮動著,飄過田野,吹送著已熟透了的麥香。那春天的靈秀之氣經(jīng)過半年的積蓄,這時已釀成一種磅礴之勢,在田野上滾動,在天地間升騰。夏天到了。
夏天的色彩是金黃的。按繪畫的觀點,這大約有其中的道理。春之色為冷的綠,如碧波,如嫩竹,貯滿希望之情;秋之色為熱的赤,如夕陽,如紅葉,標(biāo)志著事物的終極。夏正當(dāng)春華秋實之間,自然應(yīng)了這中性的黃色——收獲之已有而希望還未盡,正是一個承前啟后,生命交替的旺季。你看,麥子剛剛割過,田間那挑著七八片綠葉的棉苗,那朝天舉著喇叭筒的高粱、玉米,那在地上匍匐前進的瓜秧,無不迸發(fā)出旺盛的活力。這時她們已不是在春風(fēng)微雨中細滋慢長,而是在暑氣的蒸騰下,蓬蓬勃發(fā),向秋的終點作著最后的沖刺。
夏天的旋律是緊張的,人們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被繃緊。你看田間那些揮鐮的農(nóng)民,彎著腰,流著汗,只是想著快割,快割;麥子上場了,又想著快打,快打。他們早起晚睡亦夠苦了,半夜醒來還要聽聽窗紙,可是起了風(fēng);看看窗外,天空可是遮上了云。麥子打完了,該松一口氣了,又得趕快去給秋苗追肥、澆水!疤锛疑匍e月,五月人倍忙”,他們的肩上挑著夏秋兩季。
遺憾的是,歷代文人不知寫了多少春花秋月,卻極少有夏的影子。大概春日融融,秋波澹澹,而夏呢,總是浸在苦澀的汗水里。有閑情逸致的人,自然不喜歡這種緊張的旋律。我卻要大聲地贊美這個春與秋之間的黃金的夏季。
1984年6月
賞析:
首先從選材角度,梁衡先生就體現(xiàn)出了與眾不同之處,正如他在結(jié)尾處所說,“歷代文人不知寫了多少春花秋月,卻極少有夏的影子”。的確,說起夏,大家第一反應(yīng)基本都是毒辣的陽光、居高的溫度、暖濕的風(fēng)和炎熱的空氣,總之很少有人會覺得夏季很美,會去欣賞夏的風(fēng)景,而梁先生卻注意到了,他從自己獨到的角度,給我們呈現(xiàn)了夏天的魅力。
在梁衡先生作為中央報紙的記者時,曾多年駐節(jié)在黃河流域,對黃河這條母親河以及流經(jīng)的土地有著獨特的情感!断母小匪鑼懙南奶,正是北方那黃河流域的夏季。黃河流域代表了中華數(shù)千年的燦爛文明,在他的筆下,黃土地的夏天,令他熟悉,也令他感到美,《夏感》中的夏天,也因此有了更深層次的象征意義和作者的感情寄托。
開篇形容夏天是“緊張、熱烈、急促的旋律”,貼切表現(xiàn)了夏天通常給我們的感受。而后的一段描寫十分精彩,“一鍋水”慢慢冒泡升騰之景,細草茂密如厚發(fā),青煙凝如黛色長墻,優(yōu)美的景色其實正是我們身邊的夏天,新奇的比喻卻更富有渲染力。蟬兒長鳴、太陽烘烤大地、麥浪、遠山、云、車,一連串的意象透露出的色澤與氣勢,正是在告訴人們,夏天來了。
這一段描寫是為了鋪墊接下來夏天的色彩的,但是單單欣賞這段文字,已經(jīng)細致的烘托了一個夏天前奏的氛圍,已經(jīng)是一副迷人的景致了,而接著對夏天特有的黃色的描寫,更為生動。
“春之色為冷的綠,如碧波,如嫩竹,貯滿希望之情;秋之色為熱的赤,如夕陽,如紅葉,標(biāo)志著事物的終極。夏正當(dāng)春華秋實之間,自然應(yīng)了這中性的黃色——收獲之已有而希望還未盡,正是一個承前啟后,生命交替的旺季。”這是一段有關(guān)夏天為什么是黃色的以及黃色的象征意義的議論,通過寫春色之綠和秋色之赤,與夏天一樣,都象征了一個季節(jié)的特色,而夏天在春秋之際,更具有“承前啟后,生命交替”的意義,其象征作用十分重要。而“收獲之已有而希望還未盡”,正是作者想表達的對夏天的贊美和熱愛。
寫完夏天之景,開始描寫夏天的人。與寫景時的詞匯豐富相比,描寫人物時顯得尤其簡單,揮、彎、流、割、打、聽、看、追肥、澆水??一系列的簡單動詞,卻很好地描繪了農(nóng)民在夏季的忙碌與辛勤。
最后,作者才發(fā)表了自己的感慨,“而夏呢,總是浸在苦澀的汗水里”,這一句又是在描寫夏天的農(nóng)民,也表現(xiàn)了黃河流域的人是他所喜愛所贊賞的,愛一個地方,也連帶著愛上了那里的人。梁衡先生也正是通過這樣一篇散文,抒發(fā)了自己對黃河流域的人和事的熱愛之情。
梁衡散文好段摘抄賞析篇三:把欄桿拍遍 梁衡 賞析
這是一篇帶有人物評傳性質(zhì)的文章,揭示的是辛棄疾怎么從一個愛國志士成為愛國詞人的過程及原因。文章較多地引用了辛棄疾本人的詞作,具有很強的說服力,這是本文的一大寫作特點。
這位古代文學(xué)大家的心路歷程,僅靠占有史料和作家本人的作品是不夠的,還必須要有大膽的聯(lián)想和想象。本文作者就是這樣;蛴尚翖壖驳氖论E,聯(lián)想到他的詞作;或由他的詞作,聯(lián)想到他所處的時代、他的事跡和內(nèi)心世界等等。
例如,在第三段簡要述說了辛棄疾南歸的遭遇后,就聯(lián)想到他的《破陣子》《水龍吟》兩首詞,引述下來并加以評說,把一個熱切盼望重返沙場痛殺賊寇,而又壯志難酬的愛國將軍的悲憤形象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接著,又自然聯(lián)想到一個問題:辛棄疾南歸后為什么不為朝廷喜歡?作者引用了辛棄疾本人的話,并且概述了有關(guān)辛棄疾的事跡以及朝廷的心態(tài),揭開了其中的謎底,這就是他太愛國家、百姓、朝廷了,只要一有機會就真抓實干,時刻準備沖上前線去,這就讓主和茍安的朝廷心煩,惹來誹謗,皇帝對他也就時用時棄。
再如,由“棄疾??這個名,聯(lián)想到他憂國的心病,聯(lián)想到他表達這種憂思的詞作。
總之,作者通過聯(lián)想和想象,把辛棄疾由愛國志士到愛國詞人的心路歷程展現(xiàn)了出來。
作者通過史實和包含自身熱情的想象,為我們生動的刻畫出了一代詞人的形象,并更加真實的還原了那個時代背景下的辛棄疾,不為人知的辛酸和苦悶,壯志難酬的憤懣,為國計民生嘔心瀝血的思索與解民于倒懸的政治方略,但是無論他做出了如何的努力,卻最終被那個懦弱的朝廷閑置了,這是那個時代的悲哀,卻是我們的幸運,因為我們很少有人記住1174年南宋朝廷的丞相是哪位大人,但是會有很多人記得“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無人會,登臨意!鼻Ч哦鴣淼挠⑿壑嘤⑿壑,使多少豪杰之士為之扼腕太息,也使今天的我們愿意為家國慷慨赴命,有一點點的資格體會辛棄疾的那份豪氣與愁苦。
“把欄桿拍遍”語出辛棄疾的《水龍吟》,宋代王辟之在《澠水燕談錄》中記載,一個“與世相齟齬”的劉孟節(jié),他常常憑欄靜立,懷想世事,唏噓獨語,或以手拍欄桿。嘗有詩曰:“讀書誤我四十年,幾回醉把欄桿拍”。所以,“欄桿拍遍”往往表示借拍打欄桿來發(fā)泄心中說不出來的抑郁苦悶之氣。作者認為為辛棄疾造像,最貼切的題目就是“把欄桿拍遍”。在詞人把欄桿拍遍的振聾發(fā)聵的聲響中,我們讀出了辛棄疾真實的復(fù)雜的心情:不滿、憤懣、焦慮、懊惱、無耐、等待、企盼……
這是一篇帶有人物評傳性質(zhì)的散文,作者為我們塑造了一個叱咤風(fēng)云而又命運多舛的愛國詞人辛棄疾的形象,揭示的是辛棄疾怎么從一個愛國志士成為愛國詞人的過程及原因。
文章的第一段是全文的總起,它告訴讀者,全文要探索的是辛棄疾怎么從一個愛國志士成為愛國詞人的,以及這個過程是如何決定了他的詞、他本人在文學(xué)史上的惟一性和獨特地位的。作者首先就把辛棄疾放在中國歷史的大背景下,抓住他的“以武起事,而最終以文為業(yè)”的特點,突出了他在中國文學(xué)史上的“唯一性”和“獨特性”。
文章的主體部分是將對辛棄疾的人生遭際的介紹與對他的詩詞創(chuàng)作的評價交錯起來來寫的。
作者在介紹辛棄疾的人生遭際時主要圍繞他的以下幾個經(jīng)歷:
一是他的行伍經(jīng)歷。這一段介紹充滿了神奇色彩,他單人獨馬追殺偷印之賊,他躍馬橫刀突入敵營生擒叛將,活脫脫一個血氣方剛,驍勇善戰(zhàn)的武夫。中國歷史上的大文豪有誰有這樣的能耐?
二是他的為官經(jīng)歷。作者用數(shù)據(jù)作了這樣的介紹:“他作為南宋臣民共生活了45年,倒有近20年的時間被閑置一旁,而在斷斷續(xù)續(xù)被使用的20多年間又有37次頻繁調(diào)動!弊髡呖陀^地分析了辛棄疾南歸后不為朝廷喜歡的種種原因:
其一,他太愛國家,愛百姓,愛朝廷了,于是朝廷怕他,煩他,忌用他; 其二,他工作特別認真,簡直是個工作狂,于是招來許多誹謗,甚至說他獨裁,犯上,皇上也就對他時用時棄;
其三,他愛提意見,45年間,他都不停地上書,不停地嘮叨,不停地要求
痛殺賊寇,收復(fù)失地,這怎能不讓主和茍安的朝廷心煩?辛棄疾的這些特點在今天看來都是優(yōu)點,是大大的優(yōu)點,但在當(dāng)時的朝廷看來卻都成了令他們心煩的缺點,是不能容忍的缺點。于是他就只能痛拍欄桿,吟詩寄恨了。
三是他的心路歷程。從一個沙場英雄對軍營的渴望,到一個憂國游子對蒼天的發(fā)問,從 “金甌缺,月未圓,山河碎”的心病,到“艱辛做就,悲辛滋味,總是辛酸辛苦”的內(nèi)痛,這里有悲壯的呼喊,有遺憾的嘆息,也有無奈的自嘲。
作者在介紹辛棄疾的人生遭際時穿插引用了他的八首詞,這些詞幾乎都是辛棄疾的代表作,作者在引用這些詞作時既沒有一引了之,也沒有詳加賞析,而是結(jié)合人物的命運作了精當(dāng)?shù)狞c評。作者首先總評辛棄疾的由行伍經(jīng)歷到棄戎從筆的無奈:“南歸之后,他手里立即失去了鋼刀利劍,就只剩下一枝羊毫軟筆,他也再沒有機會奔走沙場,血濺戰(zhàn)袍,而只能筆走龍蛇,淚灑紙箋,為歷史留下一聲聲悲壯的呼喊、遺憾的嘆息和無奈的自嘲。”這里有“鋼刀利劍”與“羊毫軟筆”的對比,這里有“奔走沙場”與“筆走龍蛇”的對比,我們還透過“只剩下”、“淚灑”等詞語真切感受到作者對詩人的同情和惋惜。
作者主要是從詞作的內(nèi)容和讀者感受的角度來評說的,引《破陣子》時作者說“感到一種凜然殺氣和磅礴之勢”;引《水龍吟》時作者說“辛棄疾在這里發(fā)出的卻是一聲聲悲愴的呼喊”;引《菩薩蠻》時作者解說道“他只有一塊心。航甬T缺,月未圓,山河碎,心不安”;引《永遇樂》時作者提醒讀者辛棄疾在“自嘲自己的姓名”;引《摸魚兒》時作者感慨道“今天我們讀時,每一個字都讓人一驚,直讓你覺得就是一滴血,或者是一行淚”;引《水調(diào)歌頭》時又告訴我們辛棄疾在“咀嚼自己的寂寞”;引兩首《丑奴兒》時看似在談詞的風(fēng)格,仍然揭示了辛詞“于淡淡的藝術(shù)美感中,卻含有深沉的政治與生活哲理”的特點。寥寥數(shù)言,一語中的。
文章主體部分巧妙地把人物的自身命運、作品以及作者的閱讀感受、評說融為一體,讀來饒有興味。
文章最后一部分也就是最后一小節(jié),作者點明了以“把欄桿拍遍”為題的原因,回應(yīng)了開頭,揭示了辛棄疾從一個愛國志士而成為一個“連嘆一口氣,也是一首好詞”的愛國詩人成熟之由。
這一段的評說非常形象,什么“九蒸九曬”,什么“水煮油炸”,什么“千錘百
煉”,辛棄疾在詞作領(lǐng)域的成功完全是被“逼”出來的。歷史的“歪打正著”毀掉了一個赳赳武夫,卻成就了一個千古詞人。
這是一篇充滿陽剛之氣的人物評傳體散文,在寫作上有很多值得借鑒之處:
一、聯(lián)想豐富
本文揭示的是古代文學(xué)大家的心路歷程,僅靠占有史料和作家本人的作品是不夠的,還必須要有大膽的聯(lián)想和想象。本文作者就是這樣;蛴尚翖壖驳氖论E,聯(lián)想到他的詞作;或由他的詞作,聯(lián)想到他所處的的時代、他的事跡和內(nèi)心世界等等。
例如,在第三段簡要述說了辛棄疾南歸的遭遇后,就聯(lián)想到他的《破陣子》《水龍吟》兩首詞,引述下來并加以評說,把一個熱切盼望重返沙場痛殺賊寇,而又壯志難酬的愛國將軍的悲憤形象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接著,又自然聯(lián)想到一個問題:辛棄疾南歸后為什么不為朝廷喜歡?作者引用了辛棄疾本人的話,并且概述了有關(guān)辛棄疾的事跡以及朝廷的心態(tài),揭開了其中的謎底,這就是他太愛國、百姓、朝廷了,只要一有機會就真抓實干,時刻準備沖上前線去,這就讓主和茍安的朝廷心煩,惹來誹謗,皇帝對他也就時用時棄。再如,由“棄疾”這個名,聯(lián)想到他憂國的心病,聯(lián)想到他表達這種憂思的詞作。總之,作者通過聯(lián)想和想象,把辛棄疾由愛國志士到愛國詞人的心路歷程展現(xiàn)了出來。
二、以評帶傳
梁衡的人物散文,寫的大多是人杰鬼雄,其中大多是名垂宇宙,家喻戶曉的偉人,還有文驚當(dāng)世,傳之百代的文人。而這些跨越千年、百年的人物卻從作者的筆端一一鮮活起來。梁衡的散文情理并重,以評帶傳,他寫的人物在千年百年中已有定論上又重新給出評價,而這種評價又是不落窠臼的。人們都承認辛棄疾是個大詞人,但能從他的出身到成業(yè)的發(fā)展史上判定辛棄疾的詞及人“在文人中的唯一性和在歷史上的獨特地位”的,梁衡是第一人。作者還在文中借郭沫若評說陳毅的“將軍本色是詩人”來評說辛棄疾這個人,“詞人本色是武人,武人本色是政人”。說辛棄疾是“詞人”是“武人”是一般人的判斷,而說辛棄疾是“政人”恐怕就是梁衡的獨見了。梁衡說“他的詞是在政治的大磨盤間磨出來的豆?jié){汁液。他由武而文,又由文而政,始終在出世與入世間矛盾,在被用或被棄中受煎熬”。作者還將辛棄疾的為政與陶淵明、白居易的為政作了比較,表明了辛棄疾為政的
投入與積極。他能從人性的深層重新來詮釋一位人物,在文章最后一段,作者在分析辛棄疾走上詩詞創(chuàng)作道路的必然性時就作了這樣生動的評說:“他被九蒸九曬,水煮油炸,千錘百煉。歷史的風(fēng)云,民族的仇恨,正與邪的搏擊,愛與恨的糾纏,知識的積累,感情的澆鑄,藝術(shù)的升華,文字的捶打,這一切都在他的胸中、他的腦海翻騰、激蕩,如地殼內(nèi)巖漿的滾動鼓脹,沖擊積聚。既然這股能量一不能化作刀槍之力,二不能化作施政之策,便只有一股腦地注入詩詞,化作詩詞。他并不想當(dāng)詞人,但武途政路不通,歷史歪打正著地把他逼向了詞人之道。終于他被修煉得連嘆一口氣,也是一首好詞了!敝骷伊簳月曉谡劻汉獾囊槐旧⑽募瘯r說:“我確信,作為一個勤于思想的人,梁衡對歷史的反思,肯定比他寫出來的以上篇章要更深邃更全面些。而他后來發(fā)表的《最后一位帶罪的功臣》、《覓渡,覓渡,渡何處》、《把欄桿拍遍》,證明了這一點。他的思想一游到更遠的歷史中去,一與那些歷史時期中的人物敞開心扉地對話,則就變得火花四濺了。文字也時而激昂;時而惋嘆;時而叩問;時而調(diào)侃,姿肆張揚起來了…… ”
一般來說,與政治密切相關(guān)的事件、人物,寫其“思想”容易,寫出“美感”來難。常見的通病是嚴肅有余、活潑不足。梁衡在這方面有很大的突破,使“思想和美感”達到了和諧統(tǒng)一。他像一位烹飪大師,非弄出個“色、香、味、形”俱佳才心滿意足。他的那些評說文字完全不是抽象的概括和干癟的教條,而是形象生動又充滿美感的。像“南歸之后,他手里立即失去了鋼刀利劍,就只剩下一枝羊毫軟筆,他也再沒有機會奔走沙場,血濺戰(zhàn)袍,而只能筆走龍蛇,淚灑紙箋”;像“辛棄疾的詞不是用筆寫成,而是用刀和劍刻成的。他永以一個沙場英雄和愛國將軍的形象留存在歷史上和自己的詩詞中”;還有“像屈原那樣仰問蒼天,像共工那樣怒撞不周,他臨江水,望長安,登危樓,拍欄桿,只能熱淚橫流”。這些文字多美呀,讀起來令人回腸蕩氣。
三、善用對比
對比手法是作家們常用藝術(shù)手法之一,梁衡也不例外。他在本文中就多處運用了對比,使人物形象更為鮮明突出。第一處運用對比是在引用了《破陣子》之后,作者先將它與岳飛的《滿江紅》比較,認為只有《滿江紅》可以與之媲美,然后又用杜甫的“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盧綸的“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與之對比,認為“這些都是旁觀式的想像、抒發(fā)和描述”,從而突出了辛詞的“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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