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格局的演變_試論國際非政府組織對當代國際格局演變的影響

        發(fā)布時間:2020-02-22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摘要 國際非政府組織已非常廣泛地參與當代國際事務和處理全球性問題,其在數(shù)量、規(guī)模、活動的范圍和取得的成就等方面的驚人發(fā)展必然對當代國際政治經(jīng)濟產(chǎn)生巨大的影響。本文將初步探討國際非政府組織的定義和發(fā)展現(xiàn)狀,以及它們對當代國際格局的發(fā)展演變所發(fā)揮的作用。作為國際體系中新興的行為體,國際非政府組織的迅速發(fā)展加強了國際制度的合法性,改變了國際體系中行為體之間的相互關系,從而豐富了當代國際格局的內(nèi)涵。此外,國際非政府組織通過參與不同層次的治理,在加強全球治理的同時推動國際格局向新的方向演變。
          關鍵詞 國際非政府組織 國際格局 國際制度 全球治理
          中圖分類號:D8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4812(2007)03-0058-64
          
          二戰(zhàn)后,尤其是自20世紀70和80年代以來,國際非政府組織迅速發(fā)展。在當前的防治傳染病、控制人口增長、防止武器擴散、扶貧、環(huán)境保護等人類面臨的全球性問題領域中,國際非政府組織的活動及其所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獲得了世人的高度認可。當代國際政治的這一變革已經(jīng)引起政治家、理論工作者乃至普通大眾的廣泛關注,相關的介紹性和研究性論著因此而逐年增長。但是,迄今為止,有關國際非政府組織對當代國際格局發(fā)展演變所產(chǎn)生的影響的論述至少在國內(nèi)學術界尚不多見。由此,本文擬在這方面做一些開拓性的工作以便引起學界同人進一步的研究興趣。
          
          一、國際非政府組織的定義及其發(fā)展現(xiàn)狀
          
          本文所討論的國際非政府組織是指在國際層面不代表政府的非營利行為體。根據(jù)國際協(xié)會聯(lián)合會(Union of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s,縮寫為UIA)的定義,國際非政府組織為 “有著國際目標、至少在三個國家從事活動的組織。這樣的組織至少有來自三個國家的個人或集體參與,包括有投票權;有永久總部和維持持續(xù)行動的儲備和補給;有相當?shù)念A算,這些預算至少來自三個國家的公民、基金會和政府的捐贈!盵1] 聯(lián)合國經(jīng)社理事會(UN Economic and Social Council,即ECOSCO)就是根據(jù)上述定義和所界定的條件,來確定任何非政府組織是否能獲得聯(lián)合國的諮商地位。所謂聯(lián)合國諮商地位是指具備出席和參加聯(lián)合國下屬機構會議的條件。符合這些條件且目前已為我們所耳熟能詳?shù)牡湫蛧H非政府組織有世界自然基金會(World Wildlife Fund,縮寫為WWF)、無國界醫(yī)生組織(Doctors Without Borders, Médecins Sans Frontières,縮寫為MSF)、國際禁雷運動(International Campaign to Ban Landmines)、綠色和平組織(Green Peace)、大赦國際(International Amnesty)等。自上個世紀80年代以來,類似的國際非政府組織飛速發(fā)展,引起了西方學者的“全球結社革命”。[2]這些參與國際活動或以國際活動為主要目標的國際非政府組織從20世紀最后的20年起不僅在數(shù)量上,而且在組織本身的規(guī)模上都獲得了驚人的發(fā)展。
          據(jù)統(tǒng)計,全球國際非政府組織的數(shù)量從1909年到1988年總共增長了44.75%,而從1990到1997年短短的8年卻增長了22.4%。[3] 到2000年止,有1/4以上的國際非政府組織是在1990-2000年間創(chuàng)立的。至2004年,獲得聯(lián)合國經(jīng)社理事會諮商地位的國際非政府組織總數(shù)比1992年增長了3倍多。也就是說,至2004年為止,65%以上的具有諮商地位的非政府組織是在1992年以后獲得聯(lián)合國經(jīng)社理事會認可的。[4] 更為重要的是,國際非政府組織本身在規(guī)模和活動方面都在近20余年間有了突破性的提升。例如,在1979年,綠色和平組織只是一個僅有幾千名成員,在五個國家開展活動的國際非政府組織,其預算很少,經(jīng)常捉襟見肘。但是,到了1990年,該組織的成員超過了675萬,年度預算則超過了1億美元。[5] 當前,國際非政府組織已參加到了環(huán)境、人權、婦女、反戰(zhàn)反核與和平、貧困與發(fā)展、人道救助乃至聯(lián)合國維和行動、早期預警和裁軍等幾乎包括了國際事務的所有領域的活動。
          更值得注意的是,近年來國際非政府組織在國際事務中的作用和影響日益增強。1997年,主要由國際非政府組織――國際禁雷運動構想和起草的《禁止使用、儲存、生產(chǎn)、轉(zhuǎn)讓并銷毀殺傷人員地雷公約》,最終被138個國家簽署,其中40多個國家已經(jīng)批準了這個公約,從而使其變成了國際法。該組織因此獲得了1999年度的諾貝爾和平獎。1994年,國際非政府組織福音2000(Jubilee 2000)號召發(fā)達國家以及世界銀行減免第三世界國家的債務。對于債權國來說,這不合常理,并且不論從政治層面還是從經(jīng)濟層面幾乎都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但是,在福音2000等國際非政府組織的大力推動下,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于1998年接受了這項計劃,并于2000年減免了玻利維亞、莫桑比克、毛里塔尼亞、烏干達和坦桑尼亞等國的部分債務。此后,西方發(fā)達國家紛紛提出減免第三世界國家的債務。中國政府也在進入21世紀后,先后減免了31個非洲重債貧困國家105億元人民幣債務。20世紀80年代末,國際非政府組織地球之友(Friends of the Earth)通過游說和開展喚醒公眾意識等行動后,促使40多個國家贊同嚴格控制導致臭氧減少的化學物(特別是制冷劑)的使用。取得這個成就不同尋常,因為當時制冷劑在替代更危險的化學物和刺激工業(yè)發(fā)展上被視為一個經(jīng)濟奇跡,而嚴格控制制冷劑的使用無疑會對各國的經(jīng)濟產(chǎn)生相當?shù)呢撁嬗绊憽?
          上述國際非政府組織在數(shù)量、規(guī)模、活動的范圍和取得的成就等方面的驚人發(fā)展必然對當代國際政治經(jīng)濟產(chǎn)生巨大的影響,其中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對國際格局發(fā)展演變的作用。
          
          二、國際非政府組織的迅速發(fā)展豐富了當代國際格局的內(nèi)涵
          
          國際格局,又稱為“國際政治格局”、“國際關系格局”、“世界格局”等。在傳統(tǒng)上國際格局是主權國家在一定時期所形成的結構狀態(tài),反映出國家尤其是大國在政治上的相互聯(lián)系和相互關系。當代西方國際政治理論的結構現(xiàn)實主義流派創(chuàng)始人肯尼斯•沃爾茲指出:“國際結構,是根據(jù)一個時代的基本政治單元來界定的,不論這些單元是城邦國家、帝國還是民族國家。結構產(chǎn)生于國家的共存局面。”[6] 他還提出:“正如經(jīng)濟學家以公司來界定市場一樣,我以國家來界定國際政治結構……只要大國是主要的行為主體,國際政治的結構就根據(jù)它們來定義!盵7] 或許是深受西方結構現(xiàn)實主義大師論述的影響,國內(nèi)國際關系學者在相當?shù)囊粋時期內(nèi),對國際格局的認識都是圍繞大國關系展開的。比如有學者認為:“國際格局是指在一定歷史時期內(nèi)國際關系構成中,在國家利益和國家力量集合的基礎上,以主權國家和國際集團等戰(zhàn)略力量角色及其組合形成相互聯(lián)系、相互制約和相互作用的一種結構狀態(tài)和局面。” [8] 還有學者提出國際格局“主要指在某一個歷史時期內(nèi)國際戰(zhàn)略力量之間的相互作用從而形成的一種戰(zhàn)略態(tài)勢和結構,它以國家實力為依托,反映的是國家在國際社會中為追求國家利益而展開的沖突與合作關系”。[9]
          然而,隨著國際關系的不斷發(fā)展和演變,當代國際格局的內(nèi)涵開始發(fā)生巨大的變化,其中國際非政府組織的飛速發(fā)展是十分重要的因素。國內(nèi)有學者認為:“國際政治格局,指的是活躍于世界舞臺上的主要角色間相互作用和組合形成的一種結構。它具體表現(xiàn)為主要角色在追求財富與權力、維護世界和平與發(fā)展等政治活動中形成的各種各樣關系,以及相互間展開的多層次多方位的對抗與合作形式。正確判斷國際格局必須弄清楚:(1)主角是誰,共有幾個?(2)主角間形成了什么樣的主要關系?(3)主角和主要關系通過何種式樣顯示出來?‘主角’、‘主要關系’和‘式樣’,是構成國際政治格局的基本要素”。[10] 很明顯,在國際非政府組織日新月異地發(fā)展的今天,國際格局中的主角雖然依然以大國為主,但是卻不僅僅只是大國了。不僅如此,當代國際格局中主角之間的關系也因為國際非政府組織的存在而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當代的國際格局由此而顯示出與傳統(tǒng)的國際格局截然不同的面貌。下面我們主要從“主角是誰”以及“主角間相互關系”等兩個方面來探討國際非政府組織如何豐富當代國際格局的內(nèi)涵。
          首先,自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以來,尤其是在冷戰(zhàn)終結之后,國際非政府組織在當代國際格局中越來越明顯地扮演重要的角色,成為國際體系中的重要行為體。國際非政府組織在當代的國際關系中扮演著多重角色:日程設定者、談判者、顧問、專家、壓力集團、審計者和監(jiān)督者。[11] 盡管各種國際非政府組織在組織規(guī)模、成立年限、活動范圍、意識形態(tài)、機構設置、專業(yè)化程度、合法性、功能和目標等方面有著巨大的差異,但是從一般意義上來說,國際非政府組織都被視為社會、經(jīng)濟和政治變遷的試劑,它們從事著改變政策和實踐的工作,這些工作包括從環(huán)境惡化到威脅可持續(xù)發(fā)展、人權和全球安全的不穩(wěn)定、沖突性的實踐。
          近年來,國際非政府組織已大范圍地參與到國家和國際政府間組織的決策活動之中。例如,從20世紀70年代后期開始,總部設在美國的國際環(huán)境非政府組織,如西拉俱樂部(Sierra Club)和自然資源保護基金(the Nature Resources Defense Fund)等先是與美國國家環(huán)境保護署一起,后來又單獨地就禁用破壞臭氧層化學物向國會施壓,直至相關的法律條文產(chǎn)生。國際非政府組織與聯(lián)合國、世界銀行、經(jīng)濟合作與發(fā)展組織(OECD)以及其它專門條約組織,像《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mào)易公約》(Convention on International Trade in Endangered Species of Wild Fauna and Flora,CITES),國際捕鯨委員會 (International Whaling Commission,IWC),國際熱帶木材組織(International Tropical Timber Organization,ITTO)等保持長期穩(wěn)定的工作關系,對它們的議事日程、政策導向、工作方針、行為目標產(chǎn)生直接和間接的影響。今天,越來越多的國際非政府組織相信它們能夠最大限度地從確定的決策過程內(nèi)影響決策,并由此推動與政府決策者合作。[12]
          其次,國際非政府組織的迅速發(fā)展不斷地加強國際制度的合法性,當代國際格局中主要行為體的相互關系也因此發(fā)生巨大的變化。國際制度是指“規(guī)定行為的職責、限制行動、以及影響行為者期望的持久的互為聯(lián)系的一組正式的或非正式的規(guī)則”,并且還包括“幫助實現(xiàn)這些規(guī)則的組織”。[13] 由于國際制度能“體現(xiàn)和影響行為者的預期,因此,國際制度可以改變國際格局中主要行為體――國家之間傳統(tǒng)的以互不信任為前提的相互關系。但是,在現(xiàn)實的國際關系之中,國際制度因其與生俱來的合法性缺陷而無法充分地發(fā)揮作用,其對國際格局內(nèi)涵的影響也十分有限。[14] 然而,國際非政府組織在近年來的發(fā)展卻在很大的程度上改變了這一局面。
          一般而言,國際制度的合法性基礎在于向國際社會提供公共物品的能力以及國際社會中各行為體對之的贊同或同意。在傳統(tǒng)上,國際政府間組織如聯(lián)合國是國際制度向國際社會提供公共物品的主要載體。國際政府間組織都是通過“俱樂部模式”(club model)進行多邊合作,從而向國際社會提供公共物品,而這樣的俱樂部模式從一開始就因國際體系無政府狀態(tài)的持續(xù)存在而無法有效地提供公共物品,因為“俱樂部成員”――國家,其中尤其是大國往往會因為自己的利益而拒絕合作和提供公共物品,這就是通常所謂的國際合作“俱樂部模式”的“民主赤字”(democratic deficit)。更有甚者,隨著當代國際體系中行為體的多元化發(fā)展,以及發(fā)展中國家的作用和影響的不斷增強,通過國際政府間組織這一制度形式進行多邊合作的“俱樂部模式”的“民主赤字”日漸增強,國際政府間組織向國際社會提供公共物品的能力也因此而日益減弱。另一方面,由于國際政府間組織的這種“俱樂部模式”本身體現(xiàn)的是大國和富國主導制度設計的“內(nèi)嵌式自由主義”(embedded liberalism),而在全球化不斷深入的國際環(huán)境中,這種“內(nèi)嵌式自由主義”越來越不適應多元的國際社會,其得到國際體系內(nèi)不同行為體的贊同也就越發(fā)困難,由此,國際政府間組織乃至國際制度的合法性也必然遭到更為嚴峻的挑戰(zhàn)。
          然而,正是在國際制度的合法性不斷面臨越來越嚴峻挑戰(zhàn)的同時,國際非政府組織的迅速發(fā)展卻為國際制度的合法性提供了相當大的保障。在全球化不斷深入的形勢下,當代國際體系中國家行為體之外的全球公民社會蓬勃發(fā)展,以致對國際制度的制定及其解釋變得多元化了,其中十分突出的表現(xiàn)就在于國際非政府組織積極地參與國際制度的建設和發(fā)展之中。傳統(tǒng)的國際政府間組織如聯(lián)合國、世界銀行等都因為大量地接受國際非政府組織的參與而加強了其合法性的基礎。更為重要的是,國際制度因國際非政府組織的參與而不斷地超越“俱樂部模式”,并在此基礎上形成可持續(xù)治理模式。這種可持續(xù)的治理模式是在地方、國家和全球?qū)用嫔,通過國際政府間組織和全球公民社會(國際非政府組織)的協(xié)調(diào)和推動,建立起制度化的聯(lián)系渠道,并通過這樣的渠道加強國際制度的合法性。
          實際上國際制度的合法性問題不論在提供公共物品方面還是在得到普遍的贊同方面都與制度設計相關聯(lián)。因此,如何為一個空前規(guī)模和多樣性的世界“政體”設計有效而民主的國際制度,以更好地治理局部全球化的世界,是21世紀世界政治的核心議題。[15] 在很大程度上,非政府組織在國際制度的制度設計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由于國際非政府組織重視的是人類正義、團結互助和公民文化等規(guī)范性因素在國際政治中的作用,因此國際非政府組織所推動的國際制度的重新設計就在更大程度上超越傳統(tǒng)的治理理念,從而更加豐富當代國際格局的內(nèi)涵。從實踐意義上來說,國際非政府組織的發(fā)展本身就是為全球性公共問題的解決與管理提供一種能被廣泛接受的國際制度安排。而這樣的國際制度新安排因為國際非政府組織的介入而有機地將地方、國家、地區(qū)、全球等不同層面的行為體聯(lián)結為一個廣泛的網(wǎng)絡,同時也更進一步地將大國和小國、富國和窮國真正置于同一個平臺上參與國際事務,從而形成國際體系中多種行為體相互協(xié)調(diào)的新型治理關系。由此,當代國際格局的內(nèi)涵就隨著國際體系中行為體之間相互關系的改變而變得更加豐富。
          
          三、國際非政府組織通過參與全球治理而改變國際格局的發(fā)展軌跡
          
          眾所周知,自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起,尤其是自九十年代初冷戰(zhàn)結束之后,全球化的進程不斷加速。全球化的快速進程引起了全球?qū)用娴慕?jīng)濟、政治、安全、生態(tài)和文化等全球性問題,對人類社會發(fā)展產(chǎn)生巨大的挑戰(zhàn)。由于傳統(tǒng)的以國家為中心的國際體系在解決全球性問題方面表現(xiàn)出相當?shù)臒o力――因為以國家為中心的國際政治體系在處理國際事務時是各自為政的,而由全球化所帶來的全球問題則具有整體性――因此,“全球治理”的理念也就在全球化不斷深化的背景下應運而生!叭蛑卫怼钡睦砟钏硎龅氖窃谌蚧膰H環(huán)境中,隨著國際行為體之間相互依賴的加深,國家與非國家的行為體需要通過超越地方、國家乃至地區(qū)治理的多層次、網(wǎng)絡化的全球治理結構和過程來解決全球性公共問題。從實踐意義上來說,全球治理的出發(fā)點在于試圖為全球性公共問題的解決與管理提供一種能被廣泛接受的國際制度安排。除了主權國家的政府、國際政府間組織外,國際非政府組織也是全球治理的目標和任務的重要承擔者。
          在全球治理的過程中,國際體系中的合法性權力不再被視作僅為各國政府所壟斷,全球化的不斷發(fā)展使得除各國政府以外,還有一些其它機構和組織也開始具有負責維持國際政治秩序,參與對國際經(jīng)濟和國際社會進行調(diào)節(jié)的合法性權力。這樣的機構和組織當然包括國際政府間組織、私人企業(yè)如跨國公司、各種社會運動和國際非政府組織等。它們與依然為國際政治的主要行為體國家合在一起構成地方、國家、區(qū)域、乃至全球性的政治、經(jīng)濟和社會方面的協(xié)調(diào)機制。由此可見,全球治理強調(diào)國際關系行為體的多元性和多樣性,主張將多種組織、多個層次和決策部門子系統(tǒng)納入重要的政策網(wǎng)絡,通過跨國網(wǎng)絡處理國際關系,其基本標準是效益,即處理爭議、解決問題的效益以及調(diào)和各方利益的效益。
          實際上,“全球治理”理念在很大程度上既是對當前全球化環(huán)境中的國際體系治理現(xiàn)狀的反映,也是對現(xiàn)實的國際政治治理的分析架構。由此,“全球治理”可以被看作是一個包括國家、國際組織、跨國公司和非政府組織等諸多行為體參與的互動過程,是一個包含全球的、國家的、地區(qū)的、地方的等多層治理的結構。在這樣一種多層次的治理結構中,國際非政府組織的地位和作用顯得尤為突出,其中的主要原因在于:國際非政府組織的活動以及它們與國際體系中其他行為體的互動為全球治理的實施提供了客觀的基礎。前文已經(jīng)談到,受到全球化與議題領域治理范圍的不斷擴大的雙重影響,原本局限于國家范圍內(nèi)由上而下的政府治理結構發(fā)生變化,全球多行為體的網(wǎng)狀治理結構與國家單個行為體線狀的統(tǒng)治結構同時發(fā)生作用,而前者的影響正與日俱增。國際非政府組織在建構網(wǎng)狀的治理結構中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正是國際非政府組織通過自身的活動將地方與地方、地方與國家、國家與區(qū)域及全球等相互聯(lián)結起來,構成跨越國界的網(wǎng)絡狀治理結構,從而推進全球治理不斷地深化。與此同時,國際非政府組織“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國際關系研究長期局限于國家實力和正式制度而導致的目光短淺狹隘的缺陷,為思考和解決全球性問題提供了更寬廣的視角”。[16]
          在當今的國際事務中,諸多的國際非政府組織如綠色和平組織、世界自然基金會、國際基督和平會(Pax Christi)、牛津饑荒救濟委員會(OXFAM)、大赦國際等實際上已經(jīng)在地方的、國家的、區(qū)域的和國際的(全球的)不同治理層次上成為有效的政治行為體。而且,它們也正在新的理念指導下實踐著不同層次的治理。這些新的理念是:全球?qū)哟慰剂、地方層次行動;將地方性問題放入全球?qū)哟芜M行再概念化理解,反之亦然;把地方性利益帶到國際談判桌;構建“全球地方化或地方全球化”(Glocalization)網(wǎng)絡?梢哉f,非政府組織的活動從一個側(cè)面證實了“全球治理”理念的客觀性和真實性。[17]
          然而,更值得注意的是,國際非政府組織通過參與不同層次的治理,在加強全球治理的同時推動國際格局向新的方向演變,即當代國際格局的發(fā)展軌跡在很大程度上因國際非政府組織對全球治理的推進而發(fā)生改變。凡是對國際關系史有一定了解的人們都知道,當代國際格局是從1648年的《威斯特伐利亞條約》所確定的,以主權國家為主體的歐洲國際格局發(fā)展演變而來的。從1648年以來整個國際格局的發(fā)展軌跡看,一方面它從一個區(qū)域性的國際格局發(fā)展演變?yōu)槿蛐缘膰H格局,另一方面它又在相當長的時期內(nèi)保持著以主權國家乃至大國為主體的結構狀態(tài),因此直到今天相當多的中外國際關系學者依然以國家并且主要以大國來界定國際政治結構或國際格局。這種以主權國家并且以大國來界定的國際格局既是國家(主要是大國)在國際體系中的相互聯(lián)系和相互關系的反映,也是在國際事務中以國家單個行為體為主體實行線狀統(tǒng)治的表現(xiàn)。正因為如此,在相當長的國際格局的發(fā)展演變過程中其軌跡始終沒有超越大國關系的調(diào)整或大國間的稱雄爭霸。
          國際格局發(fā)展演變以大國協(xié)調(diào)或大國爭霸為主導的軌跡在很大程度上由于國際非政府組織的迅速發(fā)展,尤其是由于國際非政府組織積極地參與全球治理而發(fā)生巨大的變化。雖然一方面由于這樣的變化還在發(fā)展的過程之中,我們很難完全地確定其未來走向;另一方面,這樣的變化也并非國際非政府組織的一家之功。但是,毋庸諱言,國際非政府組織在這方面的作用卻絕不能低估。首先,國際非政府組織通過積極參與全球治理將當代國際體系中的地方、國家和全球不同層次上的行為體聯(lián)結成一種新型的網(wǎng)狀全球治理結構。雖然這樣的全球性網(wǎng)狀治理結構并不能取代傳統(tǒng)的以國家為主體的針對國內(nèi)和國際事務的線狀統(tǒng)治結構,但是卻對改變傳統(tǒng)的以國家為主體或單單以國家來界定的國際格局的發(fā)展方向有相當?shù)淖饔茫驗樵谌蛑卫淼木W(wǎng)狀結構中,國家雖然保持著主要行為體的地位,但是卻很難再單獨地來界定國際格局的走向。也就是說,在當代國際體系中,由于國家已經(jīng)不再是單一的治理主體,因此國家(主要是大國)間的協(xié)調(diào)對國際格局的演變盡管依然有影響,但是卻不再是決定性的因素了,而國際非政府組織恰恰是促進全球治理主體多元化的主要因素。
          其次,國際非政府組織通過推動全球治理而降低了大國稱雄爭霸對當代國際格局演變所產(chǎn)生的絕對影響。縱觀近代以來國際格局的演變歷史,大國的稱雄爭霸主導著國際格局的發(fā)展軌跡。也就是在大國爭霸過程中,國際格局經(jīng)歷了以歐洲列強為中心的多極國際格局和以美蘇兩個超級大國為主導的兩極國際格局。在很大程度上,正是這樣的國際格局歷史發(fā)展軌跡導致中外國際關系學者對兩極國際格局之后的后冷戰(zhàn)時期國際格局作出了單極或多極的學術判斷。毋庸置疑,只要國際體系中繼續(xù)存在著大國,大國爭霸就依然是不可避免的客觀現(xiàn)實。比如在冷戰(zhàn)后,唯一的超級大國美國就從未停止過維持其在國際體系中霸主地位的爭霸行為。然而,問題的關鍵在于在當代的國際體系中大國爭霸是否依然決定著國際格局的走向。
          毫無疑問,在全球化不斷深入發(fā)展的環(huán)境中,全球治理已經(jīng)成為一股不可抗拒的潮流,大國爭霸在這樣的潮流中日益顯得落伍,盡管并未因此而退出歷史的舞臺。之所以我們作出如此判斷,是因為與全球化環(huán)境中國際社會的其他議事日程相比較,大國爭霸的重要性在逐漸減小。這里所說的國際社會其他諸多議事日程包括全球的環(huán)境保護、保護人權、消滅貧困、反跨國犯罪、反國際恐怖活動、防止流行病如薩斯和禽流感的傳播等。所有的這些議事日程都越來越多地引起國際社會從地方到國家乃至全球的普遍關注,而國際非政府組織恰恰在這一系列的議事日程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一方面,正是在國際非政府組織的積極活動下,國際社會才日益重視上述全球性的議事日程;另一方面,今天我們已經(jīng)很難想象國際社會在沒有國際非政府組織參與的情況下著手解決上述全球性的問題。由此可見,在國際非政府組織的作用下,大國間的稱雄爭霸已經(jīng)很難決定當代國際格局發(fā)展的軌跡,因而,國際關系學者們似乎應該超越傳統(tǒng)的單極和多極觀念來判斷當前的國際格局走向。
          通過上述三個方面的分析,我們似可比較清楚地認識到,國際非政府組織作為當代國際體系中新型的行為體已經(jīng)對當代國際格局的發(fā)展和演變產(chǎn)生巨大的影響。然而,這還僅僅是對相關議題的初步探索,我們應該繼續(xù)通過對國際非政府組織作更為深入的個案研究,來全面考察其與當代國際格局發(fā)展演變的內(nèi)在關系,從而更加準確地把握國際格局的未來走向。
          
          注釋:
          [1] UIA, “Types of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in the Yearbook,” http://www.省略/uiadocs/orgtyped.htm
          [2] [美]萊斯特•M•薩拉蒙等著,賈西津、魏玉等譯:《全球公民社會――非營利部門視界》,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2年版,第4頁。
          [3] UIA,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s by Year and by Type, 1909-1996” Table 2, Yearbook of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s 1996/7 edition, http://www.uia.ore/uiastats/stybvl96.htm
          [4] 參見聯(lián)合國經(jīng)社理事會非政府組織委員會公布的數(shù)據(jù):The Committee of Non-governmental Organizations, “NGOs in consultative status with the Council by Category”, March 2004, http://www.省略/esa/coordination/ngo
          [5] Thomas Princen and Matthias Finger, Environmental NGOs in World Politics, London.Routledge, l996, p.2.
          [6] [美]肯尼斯•沃爾茲著,胡少華、王紅纓譯:《國際政治理論》,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1992年版,第107-108頁。
          [7] 同上,第112頁。
          [8] 梁守德主編:《新世紀的國際政治》,北京:學習出版社,2001年版,第104-108頁。
          [9] 劉長敏:《國際關系體系與格局(1618-1945)――理論框架與理論變遷》,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2002年版,第102-103頁。
          [10] 梁守德、洪銀嫻:《國際政治學概論》,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4年版,第127頁。
          [11] 有關非政府組織活動范圍的論述及例證,可以參閱:Gareth Porter and Janet Welsh Brown, Global Environmental Politics, Boulder: West view Press, 1991, pp.56-64; Kal Raustiala, “States, NGOs, and International Environmental Issues,” in International Studies Quarterly, 41 (1997); Peter Willets, ed., Pressure. Groups in the Global System , London: Frances Pinter, 1982, chapter 1.
          [12] Bramble and Porter, “Non-Governmental Organizations and the Making of US International Environmental Policy,” in Hurrell and Kingsbury, ed.,The International Politics of the Environment, New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2, pp.318-320.
          [13] Robert Keohane, International Institutions and State Powe, Boulder: Westview Press, 1989, p.3.
          [14] 有關國際制度合法性的缺陷,參閱葉江、談譚文章“試論國際制度的合法性及其缺陷”,載《世界經(jīng)濟與政治》2005年第12期,第42-49頁。
          [15] [美]羅伯特•基歐漢著,門洪華譯:《局部全球化世界中的自由主義、權力與治理》,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18-19、273-274頁。
          [16] 楊雪冬:《全球化:西方理論前沿》,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2年版,第201頁。
          [17] Arts, Bas, The Global-Local Nexus: NGOs and the Articulation of Scale. Tijdschrift voor Economische en Sociale Geografie (Journal of Economic & Social Geography), Nov2004, Vol. 95 Issue 5, pp498-510.
         。ㄗ髡吆喗椋喝~江,上海交通大學國際與公共事務學院教授;甘鋒,上海交通大學國際與公共事務學院博士研究生,上海,200030)
          收稿日期:2007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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