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臺灣醫(yī)界良心]臺灣版良心電視劇

        發(fā)布時間:2020-02-27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1973年6月,臺北醫(yī)學院依照學習成績及學生志愿,分派醫(yī)科七年級學生許達夫,前往“軍隊醫(yī)院”實習。然而,就在該生報到的前一星期,“軍隊醫(yī)院”卻通知臺北醫(yī)學院,拒絕接收該生到院實習。由于事出突然,學校無法另作安排,于是通知該生轉往一家私人小醫(yī)院實習。
          許達夫接到學校通知后隨即向學校教務處理論,強烈要求合理的解釋。承辦人員只好出示“三總”的通知,并告訴他:“軍隊醫(yī)院是因為你的身份調查有問題,所以才不讓你去實習的!
          回到家里,生平第一次面對家世問題的許達夫,帶著莫名的委屈質問母親:“我們家到底有過什么不清白的事情?”他堅決要求母親劉順娣解釋他所不了解的家族史。
          劉順娣沒有多說什么,安靜地走回房間,從保險柜里拿出一包泛黃的信封袋,交給許達夫,說:“你自己看吧!”許達夫隨手抽出里頭的一疊資料,驚訝地看到一張已經發(fā)黃的1950年11月29日的《新生報》的醒目標題,上面寫著:
          不法叛逆危害黨國
          十四匪諜槍決
          許達夫好奇地讀著那則新聞的內文:“潛臺匪諜郭?琮、吳思漢、許強……”當他赫然看到父親許強的名字時突然感到一股電擊般的震撼:“我的父親是匪諜!這是真的嗎?為什么媽媽從來都沒有告訴我呢?……”父親去世時,他才一歲多,正牙牙學語;父親的形象,因此一直是遙遠而陌生的;可懂事之后,他卻一直感覺到父親的影子似乎無所不在。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事情,許達夫心中頓有一種想要認識父親的強烈愿望,要求母親訴說關于父親的歷史……
          
          佳里興的農家子弟
          
          許強,1913年12月13日生于日據(jù)下臺南廳北門區(qū)佳里街佳里興農家。父親許丑和哥哥許再添都是農民,母親許郭鎮(zhèn)。
          許強從小就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孩子,讀公學校時成績優(yōu)異,頗受日籍老師的賞識。11歲那年畢業(yè)于公學校。許強的爸爸雖然也有望子成龍的愿望,卻因無力籌措教育費用,而不讓他報考中學。許強的日籍老師于是親自登門拜訪并承諾說:“只要許強考得上,那么,他所需要的一切教育費用都由我來負擔。”許強的父親拗不過日籍老師的熱誠,只好答應了。但是,因為錄取名額限制、考題完全取自日人小學教科書、成績占有相當分量的日語口試大多由日人校長和教員主持等原因,本省學生進入中等以上學校的機會還是遠遠不及日本學生。因此,來自鹽分地帶的“草地嬰仔”許強落榜了。念了一年高等科后,才克服了種種客觀限制考上臺南二中(第八屆)。
          1933年4月,修完四年課程的許強跨級考進臺灣子弟非常不容易考進的臺北高等學校理科乙類(第九屆),他也是那年唯一考取該校的臺南二中學生。
          
          尋找民族解放的思想與道路
          
          臺北高等學校除了日語和漢文之外,還設有第一和第二外國語。許強和將來準備念醫(yī)學的同學蕭道應(屏東茄?人,高雄中學畢業(yè))、邱林淵(嘉義人,嘉義中學畢業(yè))便自行研讀德語。盡管他們都是日據(jù)占領下的臺灣精英,但在異民族殖民統(tǒng)治下仍然不可免地要遭受到民族歧視的待遇。他們幾個民族意識強烈的臺灣學生于是通過思想的探索,進而在行動上尋找民族解放的道路。
          當時,日本學生經常欺負臺灣學生。因為日本殖民當局不準臺灣學生在學校說臺灣方言,有一次,有些臺灣學生說閩南話被一些日本學生聽到,他們就借機欺負那些臺灣學生。他們知道了就不畏被退學的處分毫不退縮地起來反擊那些日本學生。他們認為,如果不能給日帝致命打擊,想要爭取真正的臺灣人權益,是不可能的,因此反對一切“改良主義”的手段;谧孕l(wèi),他們展開最消極的思想反抗。由于在臺灣的日本人自稱“內地人”,臺灣人則是“本島人”。他們認為“自己是中國人”,不是日本人,所以在交談時絕不稱呼日本人為“內地人”,而稱為“日本人”。當他們跟日本人對話時,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都改用“你們”來稱呼日本人,同時用“我們”來稱呼臺灣人。這雖是生活上無關緊要的小節(jié),卻是為了使自己不要忘了自己是中國人的事實。
          日本殖民當局認為學文、法科系的臺灣學生思想最為不穩(wěn),最具危險性,不愿意讓太多臺灣學生進文、法科系,但又不好明令禁止,因此就讓這些學生畢業(yè)后不容易找工作,或者只能做低級的工作。為了現(xiàn)實的就業(yè)問題,大部分的臺灣學生只好選擇走學實科的路,而且以學醫(yī)為上策。許強在臺北高等學校樂于助人,學業(yè)成績又非常好,通過學校當局為他申請的“育英會”獎學金,完成了3年的學習,此后直升臺北帝國大學新設的醫(yī)學部。當時臺北帝國大學醫(yī)學部第一屆招生時,報考非常踴躍,包括許多日本學生、留在臺灣的先期前輩,以及應屆畢業(yè)的學生,許多都參加了這次考試。百名以上各地的精英來爭取40個名額,這些名額中臺灣人只有16個,其他都保留給日本人。名額可說是少之又少,競爭之激烈也可想而知。許強和蕭道應、邱林淵最終考取,分別成為16人中的一分子。
          1937年,許強進入臺北帝大醫(yī)學部第二年的7月7日,日本軍國主義在大陸發(fā)動全面侵華戰(zhàn)爭,臺灣乃于8月15日進入戰(zhàn)時體制。日本對臺灣的殖民政策也進入“皇民化”階段:禁用漢文,強迫臺灣人民學習日語日文、改換日本姓名等等。這時候,20年代以來臺灣本土的反日政治運動和團體早已遭到徹底的彈壓,那些政治意識覺醒的臺灣青年,于是把反日的戰(zhàn)場轉向祖國大陸。因此,學北京話成為當時進步的知識青年的風尚。許強也和蕭道應、鐘和鳴(浩東)等幾個就讀臺北高校或帝大醫(yī)學部的客家青年跟隨從福州回到臺北的女老師黃怡珍學北京話。她除了教他們北京話之外,也教他們唱《總理紀念歌》和《義勇軍進行曲》等抗戰(zhàn)歌曲。因為大家年紀差不多,下了課就會談論起中日戰(zhàn)爭的局勢。他們一致決議,這次的中日戰(zhàn)爭關系著中華民族的生死存亡,既然大部分人是學醫(yī)的,那么就組個“醫(yī)療服務團”回大陸參加抗戰(zhàn)。后來,因為種種原因,這個醫(yī)療服務團并沒有組成。臺北帝大醫(yī)學部的蕭道應就和鐘和鳴及蔣渭水的女兒蔣碧玉等5人,前往大陸,參加抗戰(zhàn)。許強雖然沒有同行,但是,這段時期他也參加了一個進步的、秘密的反日組織“不定期會”。成員包括上世紀50年代白色恐怖時期先后犧牲的徐淵琛、朱點人、廖瑞發(fā)、王忠賢等知識分子、小公務員、醫(yī)生、作家、記者、小商人、木工和泥水匠。他們利用“角頭”的迎神賽會和宴請的方式集合,研討祖國抗日的最新形勢,有關延安的各種消息,歐洲反法西斯戰(zhàn)線的進展和窺察日軍在侵略戰(zhàn)爭中不斷的敗象,都用來向臺灣人民進行宣傳。
          
          富有氣概的臺灣人醫(yī)學博士
          
          1939年,許強與同齡的劉順娣結婚。劉順娣是高雄六龜人,先在廈門當護士,后來得到一個女病人的資助,前往日本東京女子醫(yī)專就讀,決心日后為更多窮苦的病人服務。兩人通過就讀早稻田大 學的邱萬順(許強的臺南二中同學)介紹得以相識。從此經常通信,討論有關醫(yī)學的種種問題;楹,他們又各自回學校,完成最后一年的學習。
          1940年3月,許強于臺北帝大醫(yī)學部第一屆畢業(yè)。醫(yī)學部的日本教授十分嚴格,要通過考試并不容易,一旦不能通過則要一再補考,直到及格為止。許強是極少數(shù)不曾有過補考記錄而能全部通過的學生。
          當時,臺北帝大各學部采取“講座制”,規(guī)定學生須修畢若干講座才能畢業(yè),通常每個教授以主持一講座為原則。臺北帝大醫(yī)學部部長三田定則認為,風土病、肺結核及消化系疾病是內科學應該發(fā)展的3個主要研究題目,因此在醫(yī)學部設有3個內科講座。1939年2月,九州帝大醫(yī)學部畢業(yè)后以“人體解毒機轉”研究聞名的澤田藤一郎教授獲聘為臺北帝大醫(yī)學部第三內科講座主任,研究主題是消化系統(tǒng)疾病。許強畢業(yè)后即進入附屬醫(yī)院第三內科,跟隨澤田藤一郎教授做研究。劉順娣也在畢業(yè)后回到臺灣開業(yè)。他們在臺北大龍峒租了一棟舊房子,作為住家與她的私人診所。
          澤田的研究領域是肝臟學、腸胃學與新陳代謝學,第一研究主題主要是與肝臟解毒機能有關的“人體解毒機轉”。當時的臺灣,肝病與腳氣病的罹患率非常高。澤田認為,糖分新陳代謝步驟的后段是焦性葡萄酸產生,于是要許強做一個試驗:把糖分中的一種果糖,分別注射到腳氣病與肝病患者的體內,然后檢驗它對病人血液里頭焦性葡萄酸的影響。許強的研究發(fā)現(xiàn):果糖液注射(負荷)后,腳氣病與肝病病人血液內的焦性葡萄酸的量都會上升。但是,再經維生素B1注射后,腳氣病患者的血液內的焦性葡萄酸量又會恢復正常。因此,可以用這樣的檢驗來鑒別診斷腳氣病與肝病。據(jù)說,澤田因此曾經公開斷言:“許強不但是臺灣,同時也是亞洲第一個有可能得到諾貝爾醫(yī)學獎的人。”
          后來,澤田受邀回母校九州帝大(戰(zhàn)后改稱九州大學)醫(yī)學部擔任第三內科教授(主任),由原來擔任臺北帝大熱帶醫(yī)學研究所營養(yǎng)學主任的柳金太郎教授接任其職。早在東京帝大醫(yī)學部第一內科時期,柳金就是一個以生化學研究腳氣病有貢獻的學者。他喜歡下棋,經常與擔任助手的許強下棋。可許強與教授下棋時絕對不讓。有個星期天,許強剛好在附屬醫(yī)院急診室輪流值班,適逢總督府民政局長來院就醫(yī)。許強要給他診察時,追隨來的科長卻要求他通知教授,許強回說先讓他診察后再報告教授?崎L非常生氣,就直接與院長(第一內科主任)通電話,于是院長親自赴院處理。第二天,院長便以電話告訴柳金教授星期天發(fā)生的事,并責問值班醫(yī)師。柳金在問明許強事情的經過之后隨即回電院長說,許強當天的措施并無不當之處。
          柳金在來臺之前,曾經在東北(滿洲)的日本機關擔任過保健局長,因此對當?shù)厝说囊话阈愿裼幸欢ǖ恼J識與看法。他認為,雖然同樣都是日本帝國主義的殖民地,但是,臺灣人一般地卻相對缺乏氣概,可他卻從上述的實例認為許強跟其他人不同,是個富有氣概的人!他對許強如此肯定,證明許強不但在學術能力上,而且在做人的人格、思想上都是高尚的。因此,當臺大醫(yī)院的日本人醫(yī)師(教授與體檢不及格的醫(yī)師除外)都被征召去當軍醫(yī)時,他就讓因為視力太差而體檢不及格卻擔任醫(yī)局長的講師返回故鄉(xiāng),并推薦許強接任。盡管醫(yī)學院當局沒有同意讓許強擔任醫(yī)局長,柳金很欣賞許強的研究,讓他繼續(xù)研究,終于在日本投降前得以完成研究論文,并由九州帝大授予醫(yī)學博士學位。
          
          接收委員及良師良醫(yī)罷診事件
          
          隨著戰(zhàn)事的發(fā)展,1944年,盟軍飛機經常轟炸臺灣各地。殖民當局宣布“臺灣進入戰(zhàn)場狀態(tài)”。年底,臺北帝國大學醫(yī)學部教授會議決議將學校和醫(yī)院疏散到臺北溪洲和桃園大溪。1945年3月,臺北帝大附屬醫(yī)院門診及病房,借大溪公學校的一部分校舍正式運作,施行診療與醫(yī)學生的臨床醫(yī)學教育。8月,日本投降,臺灣回歸中國。11月,臺灣省行政長官陳儀聘請杜聰明負責接收原臺北帝大醫(yī)學部及附屬醫(yī)院事宜。行政院令設國立臺灣大學于臺北帝國大學原址,由教育部特派員羅宗洛擔任代理校長,負責該校的接收事務。這段期間,醫(yī)學部在職的臺灣人醫(yī)師組織了臺醫(yī)同學會,通過無記名投票選出第三內科助教許強等5位委員,參加杜聰明為首的6人接收小組。許強實際負責在5月31日的臺北大轟炸中被炸得滿目瘡痍的醫(yī)院營養(yǎng)部的接管工作。他組織了一個管理委員會負責管理。他個性正直,工作十分認真,是非黑白分明,只要是對的事情,他就極力支持,不對的事情,則反對到底。
          12月1日,臺北帝大的接收工作完成。臺北帝大醫(yī)學部改稱國立臺灣大學醫(yī)學院,臺北帝大醫(yī)學部附屬醫(yī)院改稱國立臺灣大學醫(yī)學院第一附屬醫(yī)院,臺北赤十字醫(yī)院則為國立臺灣大學醫(yī)學院第二附屬醫(yī)院。杜聰明任醫(yī)學院院長兼第一附屬醫(yī)院院長及熱帶醫(yī)學研究所所長。
          臺大醫(yī)學院除了各科留用一位日籍教授以外,其他編制為副教授、講師、助教(頂多3人)、有薪助理醫(yī)師3人,其他都是無薪助理醫(yī)師。但校方根據(jù)日人的移交清冊,只發(fā)一批聘書給當時的有薪人員。事實上,無薪助理醫(yī)師無論對疏散物品的搬回,清理被空襲破壞的院舍、醫(yī)院接收等工作,以及醫(yī)院的診療業(yè)務,都與有薪職員一樣盡職負責。如無這些無薪助理醫(yī)師,臺大醫(yī)學院既不足以應付門診及住院病人的診療,更談不上教學與學術研究。為了盡快穩(wěn)定人事問題,讓同仁安心工作,杜聰明院長于是向校方提了一份《編制內補缺及擬聘無薪助理醫(yī)師》的名冊,建議陸續(xù)對編制內補缺者發(fā)聘書,并對編制外的醫(yī)師發(fā)給無薪助理醫(yī)師聘書,使這群留在臺大醫(yī)院的中堅分子有合法身份。然而,這份人事建議案卻一直被擱置,直到1946年3月21日,問題仍然沒有得到圓滿解決。次日9時,本身已被起用為副教授兼主任的許強動員第一附屬醫(yī)院的全體醫(yī)員罷診抗議,聲援無薪助理醫(yī)師們。他同時通過同鄉(xiāng)的《人民導報》總編輯蘇新的支持,制造社會輿論。隨后,第二附屬醫(yī)院的全體職員也起而響應。罷診的風潮迅速擴大到醫(yī)學院的學生。這些學生因為附屬醫(yī)院罷診而不能繼續(xù)實習,于是懇求臺大善處,不料卻遭到缺乏誠意的高壓回應,因此決定罷課。其他各學院的學生也聞風呼應,決心為爭取大學的民主化而共同邁進。因為這樣,這場臺灣史無前例的醫(yī)師罷診事件,終于引起當局的注意。4月10日,羅宗洛校長會見了醫(yī)師代表,答應改進“大學民主化”的問題,同時先發(fā)給“無薪助理醫(yī)師”聘書。隔日,附屬醫(yī)院的全體醫(yī)員向市民發(fā)表《復診聲明書》,結束了長達半月的罷診行動。一星期后,不僅各科編制內缺額的聘書發(fā)出,原先只要求無薪助理醫(yī)師聘書的人也接到有薪助理醫(yī)師之聘書,整個罷診風波于此告一段落。
          
          地下活動與被捕
          
          罷診風波落幕不到一年之后的1947年2月底,一場更大的風暴因為延平路 上的緝煙摩擦,點燃了全島民眾抗暴的“二?二八”事件烽火。經歷了一場“二?二八”事件后,絕大部分進步的臺灣青年對國民黨絕望了,他們后來便通過對同時涵蓋大陸與臺灣的新民主主義革命的戰(zhàn)略規(guī)律的認識,轉而傾向共產黨。在那樣的大時代里,臺大醫(yī)院以第三內科主任許強為主的部分醫(yī)生們,也秘密展開了學習左翼理論的讀書活動。
          根據(jù)臺當局《安全局機密文件》密載:1948年2月,許強由臺大醫(yī)學院助教郭?琮親自吸收,加入地下黨。同年春天,臺大醫(yī)學院支部成立,負責人許強,由臺北市工作委員會書記郭?琮直接領導。
          那時候,許強還在新公園旁開了一家診所。他是臺大醫(yī)學院第一個在外面開業(yè)看病的醫(yī)生。那時候的醫(yī)生都還富有理想性,因此不知內情的同仁對他很不諒解,連學生都罵他愛錢。其實,他并不是為了錢而出來開業(yè)。開設診所,一方面是做他從事地下工作組織聯(lián)系的掩護;另一方面,也用它賺的錢充作地下黨的活動經費。由于他向來謹言慎行,所以連他的一些好朋友都不能了解。他曾經跟邱林淵說過:“我搞診所不是因為貪錢,是為了做一點功德!
          1949年9月,以基隆中學師生逮捕事件為序幕,當局在全省各地同時展開秘密逮捕行動。有一天,一個刑警突然到許強的住所,東看西看。他下班后,劉順娣便把情況告知并問他怎么回事。他若無其事地回說:“我也不知道!”然后就沒再說什么了;楹螅麄冴戧懤m(xù)續(xù)生了5個孩子。許強處處為公,從來不管家務事,即使是臺風天,仍然忙著照顧病人。劉順娣除了醫(yī)學專業(yè)之外,也不懂什么思想。他從來沒跟她談過什么思想問題。她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思想。在她眼里,許強是個老實的好人,因此也就沒有多想什么。1950年5月13日,臺當局保密局取得臺大校長傅斯年與臺大醫(yī)院魏火曜院長的同意,把正要開主任會議的第三內科主任許強與眼科主任胡鑫麟,直接從會議室?guī)ё。隨后,耳鼻喉科醫(yī)師蘇友鵬和皮膚科醫(yī)師胡寶珍也在院長辦公室當場被捕。
          
          判決、援救與拒絕悔過
          
          審訊告一段落后,許強等臺大醫(yī)院的醫(yī)師們被移送臺北青島東路三號的臺灣省保安司令部軍法處看守所一區(qū)第十五號押房,等待最后宣判。
          許強是當時臺灣消化系統(tǒng)疾病的最高權威,有很多名人都請他看過病,如果他有意求生,或許做得到。但這個在日籍老師眼里是個絕無僅有“富有氣概”的臺灣人,面對生死抉擇的考驗時,他會愿意以個人政治信仰的“轉向”,換得“自新”的待遇而茍于世嗎?事實是,他堅決拒絕了當局要他寫“悔過書”的條件交換。軍法處于是安排他太太背著兩歲大的幺兒來勸他。他太太哭著勸他說:“許強,寫一張,寫一張,只要你寫一張,至少保住一條命!笨伤麤]跟她多說什么,只說:“孩子顧好,要認命!”
          許強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將會如何了。有一天,他到外頭看病,經過一個臺大一學院學生的押房時,還刻意將手往脖子上一抹,然后微微一笑。因為案子已經“結”了,他在和同時被捕的蘇友鵬、胡寶珍醫(yī)師同房時幾乎無所不談。他常用德文向他們闡述什么是真理。他認為真理有普遍性、妥當性,是超越時間的,在真理之前,人人是平等的。
          許強被捕以后一直不曾寫信回家。可是,就在他被槍決前不久的10月下旬,劉順娣卻收到一封他寄來的家書。
          逕啟者:
          十八日的來信,二十日接到了。林君送東西來,真是一個好意。但我也顧及她的薪水生活,老早謝絕了。請你放心吧!
          家內事情一切有你,我已放心。
          我在這圖固里已守規(guī)安份,深覺過去錯誤,改過自新,回復自己的天職――醫(yī)術救人――但恐時間已遲,未能達望,F(xiàn)在因身居不自由,過去傾心研究的幾篇醫(yī)學論文列舉于左,將來如有機會請代予整理,發(fā)表于醫(yī)學雜志,以資賞慰我醫(yī)學者的。心;并且望你在醫(yī)學界上多多努力,以繼醫(yī)術救人之我志,甚為欣慰。
          未發(fā)表之研究論文:
          一、關于血中及尿中焦性葡萄酸(Pyravic aeid)之臨床及實驗研究
          二、關于維他命B1減少癥之化學診斷法之研究(許氏尿中腳氣反應)
          三、關于胃、十二指腸潰瘍之臨床統(tǒng)計觀察
          四、關于斑疹熱(地方病型斑疹傷寒中臺灣之所謂二周熱)之臨床觀察
          以上四論文之原稿均放在第三內科研究室,請宋醫(yī)師代予整理為盼。
          除了這封交代如何處理未發(fā)表之研究論文的信,家書里頭還夾著一張許強在獄中手抄《萬里長城》和《安息歌》的歌詞。多年以后,許強的獨子許達夫才通過這份手稿的內容清楚地認識到:原來,他們敬愛的父親,那個滿腔熱血、心向祖國的父親,當時已經準備犧牲,為爭取民主自由而成為烈士了。劉順娣女士怎么也沒有想到,那封語氣冷靜的信竟然會是許強向她交代后事的遺書。接到來信之后,人在病中的她無法即刻回信。11月1日晚上10點,當時正就讀小學四年級的長女高興地寫了一封回信給父親:
          我親愛的爸爸:
          今天接到爸爸的信,我很高興,媽媽昨天,再去大學校(臺大),回來,再(在)吐血,剛才很苦,不能寫信(。)爸爸要的東西,明天……寄去(。)內褲大(,)二條長褲,已經送去了。爸爸身體保重,一切不免煩老(勞,)這個話(,)媽媽說的。
          可是媽媽的病不快好,爸爸也不快回來,我就很可鄰(憐)。
          爸爸快快回來,弟弟很大了,我們三個人上學,弟弟和素美一同玩,我們的運動會快到了,今天練習運動會,須美跑一等。爸爸再見
          然而,小學四年級的許惠美期待快快回來的親愛的爸爸,卻永遠也不能回來了!
          1950年11月25日,臺當局核定所謂“匪臺北市工作委員會叛亂案”的判決,并擬定死刑執(zhí)行日期為12月3日。但是,11月29日,《中央日報》及各大報紙卻刊載了一則許強等14名“潛臺匪諜”昨晨被執(zhí)行槍決的新聞。
          11月28日凌晨4時左右,軍法處看守所又響起鐵門的開鎖聲,看守高喊:“許強,出來!”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許強于是跟同房難友一一握手道別,然后在兩名憲兵左右挾持下,唱著國際歌、高呼口號,堅強勇敢地赴死。
          當天下午,其他幸存的同案也被叫出去宣判;一個軍法官模樣的人,高高站在庭上,叫他們排成一列,然后依序念善某某人某某人判處幾年。最后又問:“你們還有什么話要說?”
          胡鑫麟醫(yī)師因為沒跟許強同房,不知道他的情況,于是問說:“許強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這個人”,法官若無其事地淡然說,“不能讓他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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