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道臨晚年之“痛”_孫道臨晚年是同志嗎

　　 　　離2008年還差三天，孫道臨卻走了。一時間，懷念這位八十六歲老人的聲音，通過媒體傳播到各個角落。但我發(fā)現(xiàn)，很少有媒體提到孫道臨晚年關(guān)于“采訪收費”的事兒，好像大家都躲閃著，不愿意提。不能說孫道臨先生的去世跟那個話題有關(guān)，但我感覺，那個話題深深刺傷了這位老人。這個話題應(yīng)該是孫道臨的晚年之“痛”。
　　那是2005年年初，為紀(jì)念中國電影百年，好多媒體都在策劃著紀(jì)念活動。孫道臨是電影百年標(biāo)志性人物，我當(dāng)時也動念想采訪他�？删驮谶@時，報紙上有了關(guān)于孫道臨“采訪收費”的消息，然后是言辭激烈的各種評論，幾乎全是對孫道臨的譴責(zé)。一些明星也出來湊熱鬧，笑話孫道臨是個過氣的明星。媒體出現(xiàn)了一邊倒，僅有極少數(shù)的專家、學(xué)者出來替孫道臨辯護，但辯護得也很無力，通常用的語言是“采訪收費可以理解”云云。我當(dāng)時最想聽的是孫道臨的聲音，但聽不到，或者他的聲音因為微弱，而被大量的聲音淹沒了�？吹竭@樣的局面，也不好到上海去采訪，假如見了孫道臨，是不是先問價碼呢？拿不準(zhǔn)，干脆就取消了這次采訪。
　　我想，關(guān)注電影百年的人，只要想采訪孫道臨，都會有我這樣的尷尬，所以，2005年的電影百年的紀(jì)念幾乎沒有孫道臨的身影和話語。作為把一生獻(xiàn)給電影事業(yè)的老人，在電影百年華誕的特殊時刻，卻遇到這樣的尷尬事，他能不痛嗎？
　　孫道臨戳了馬蜂窩，他是百口莫辯。我是這樣分析的，公眾對明星耍大牌、賺大錢是反感的，而平日低調(diào)的孫道臨如果知道公眾的反感情緒，也不至于開口就說了收費的事兒。而當(dāng)時某報的記者跟孫道臨是在什么狀態(tài)下說的話，也只有孫道臨和那個記者知道，別人只是猜測。而最省事的猜測是，凡明星，都愛錢，都愛耍大牌，孫道臨是明星，所以孫道臨愛錢，耍大牌。但這是很明顯的邏輯推理上的錯誤，首先大前提就錯了，但是，公眾沒有工夫來研究邏輯三段論，公眾知道名人都靠不住，而且補充一句：連孫道臨這樣的老藝術(shù)家也靠不住了。你想，孫道臨能不窩火嗎？耄耋之齡，窩著的火發(fā)不出來是什么滋味？一生愛護自己的名聲，視自己的職業(yè)為神圣的人，最終給人留了個“晚節(jié)不�！钡挠∠�，被好多人認(rèn)為是“藝德低下”，是個什么心情？
　　事情在風(fēng)口浪尖上，大家都是不清醒的，而如今孫道臨已經(jīng)去世，我們可以心平氣和地正視這個問題了。我注意到孫道臨后來對一家報紙的記者表示，說采訪收費，其中一半是氣話�！坝腥苏f我是想錢想瘋了，老是想賺錢。這話不對，是有人老是想賺我們的錢。我們這批老電影人找別人大都是為了做公益事；而有些人找我們是為了賺錢，從我們身上賺錢。我想說，就此打住，你要賺，先要付我應(yīng)得的那部分，而這錢也不是我們主動想賺的，是你們先要賺的。你們不賺，我們是壓根兒不會想去賺的�！笨上н@些話并未廣泛地讓人知道。
　　我相信，孫道臨說的是真誠的，他沒有像好多明星那樣在媒體上大做商業(yè)廣告，就是一證。君不見，有的明星，為了給酒廠做廣告，端著杯子告訴國人：可以喝一點兒；有的明星，為了給什么藥做廣告，可以唱著京劇來一段：早貼早輕松。而有的明星，賣的明明是假藥，卻拍著肚皮說療效好。孫道臨從沒有做過商業(yè)廣告，僅憑這一點，我覺得他很可貴。他接受采訪時說：“如果真的為了錢，我大可以堂而皇之地拍廣告。有好多人找過我拍廣告。我知道人家不是沖著我孫道臨來的，人家是沖著‘李連長’、‘李俠’來的，沒有這些銀幕形象，誰會認(rèn)識我這個老頭兒。我一直拒絕拍廣告，因為‘李連長’、‘李俠’不是我一個人創(chuàng)造的，而是編劇、導(dǎo)演、所有演員、整個劇組共同創(chuàng)造的，大家都為此付出過心血。”可惜，孫道臨的這些話，也沒有得到有效傳播。這不能不值得我們媒體深思。
　　孫道臨晚年肯定是落寞的，他得不到理解，他真的老了。在這個浮躁的時代，當(dāng)一個話題出來時，已經(jīng)沒有人聽你細(xì)說。你只被戲說，被夸大了說，最終被吞沒。而作為有自己做人底線的藝術(shù)家，又沒有當(dāng)下明星的娛樂精神，不會越批越高興，不會瀟灑，而是一個勁兒地較真，一個勁兒地生悶氣，這樣，身體不垮才怪呢。
　　孫道臨走了，帶著他的心痛走了。而他的觀眾依然生活在各種話題里，而各種話題，又有哪些成分是逼近或接近真相呢？
　　如果沒有“收費”風(fēng)波，我可能就順利見到孫道臨先生了，這是我的遺憾。我當(dāng)時也誤解了孫先生，作為媒體一分子，深深地想表達(dá)一下自己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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