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出發(fā)點,也是目的地] 紅星照耀中國的出發(fā)點和目的地
發(fā)布時間:2020-02-27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今天,在得到一個享有美譽的文學獎項的眷顧時,我更要感謝文學。對我來說,文學不是一個職業(yè),一種興趣愛好。文學對我而言,具有更為深廣的意義:她是我自我教育,自我提升的途徑;是我從自我狹小的經(jīng)驗通往廣大世界的,進而融入大千世界的唯一方式。
我生長于荒僻的鄉(xiāng)村,上小學和初中是在“文革”中間,上師范是1978到1980年。大家知道,那時的學校應該沒有給學生提供什么好的世界觀――甚至可以說,那種教育一直在教我們用一種扭曲的、非人性的眼光來看待世界與人生,它也讓我?guī)е@種不正確的世界觀走入了生活。社會上只有少部分人在自覺排除過去的年代注入體內(nèi)的毒素,更多的人以為因這些毒素而發(fā)著低燒是一種正常的狀態(tài)。好在這時,我遭逢了文學。不是當時流行的文學。那些塵封在圖書館中的偉大的經(jīng)典重見天日――在書店里,隔三岔五,會有一兩本好書出現(xiàn)。沒有人指引,我就獨自開始貪婪地閱讀。至今我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能把那些夾雜在一大堆壞書和平庸的書中的好書挑選出來。那個時候,我并沒有想過要當一個作家。我只是貪婪地閱讀,覺得這種閱讀是一種很好的自我教育。在我周圍,至多是有善良的人,但沒有偉大的人。但在書的背后,站立著一個一個的巨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就會站出來,站在臺燈的暗影里,指引我,教導我。也許是有些矯枉過正了,以后,我拒絕過很多再次走進學校的機會。這當然是來自于我過去的經(jīng)驗。但我很放心,把自己交給文學,讓文學來教育我,提升我。
在我的經(jīng)驗中,大多數(shù)人都在為生存而掙扎,而爭斗,但文學讓我懂得,人生不止是這些內(nèi)容,即便最為卑微的人,也有著自己的精神向往。而精神向往,并不是簡單地把自己托付給中介機構一樣的神職人員,或者另外什么人,就可以平穩(wěn)地過渡到無憂無慮無始無終的天國,而是在自己的內(nèi)心生出能讓自己溫暖,也讓旁人感到安全與溫馨的念想,讓它像一朵花,悄然開放,然后,把眾多的種子撒播在那些荒蕪的土地之上。
文學的教育使我懂得,家世、階層、文化、種族、國家這些種種分別,只是方便人與人互相辨識,而不應當是樹立在人與人之間不可逾越的界限。當這些界限不止標注于地圖,更是橫亙在人心之中時,文學所要做的,是尋求人所以為人的共同特性,是跨越這些界限,消除不同人群之間的誤解、歧視與仇恨。文學所使用的武器是關懷、理解、尊重與同情。文學的教育讓我不再因為出身而自感卑賤,也不再讓我因為身上的文化因子,以熱愛的名義陷于褊狹。
文學的教育使我懂得,自己的寫作,首先是鞏固自己的內(nèi)心,不是試圖去教育他人。文學是潛移默化的感染,用自己內(nèi)心的堅定去感染,而不是用一些漂亮的說辭。
我不想說,我和自己的同時代人一樣,接受的是一種蔑視美、踐踏美的教育,至少,那是一種沒有審美內(nèi)容的教育,或者說,是以粗暴,以強力,以仇恨為美的教育。我自己也曾用這樣的眼光來打量這個世界。是文學讓我走出這個內(nèi)心的牢獄,讓我能夠發(fā)現(xiàn)并欣賞這個世界上的美,在美還不普遍的時代懷著對美更高的憧憬。
我這樣說,當然包括感謝文學讓我成為一個作家,改變了我的命運。更重要的是,文學關于人類普遍命運的教育,關于增添人性光輝的教育,關于給這個世界增加更多美好的教育,關于一個人應該有豐沛而健康的情感的教育,把我這樣一個生長于蒙昧而嚴酷環(huán)境中,因而缺乏對人生與世界正確情懷的人,變成了一個大致正常的人。如果說,我對將來的自己還有更大的信心,也是因為相信,通過文學這個途徑,我將吸取到更多的人類的精神成果,相信通過這樣的學習與吸收,自己將變得更加正常,更加進取,更加健康。■
(整理自阿來的第七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受獎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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