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選【十問王選　民間的力量已經(jīng)到頭了】

　　2007年5月9日上午，日本最高法院第一小法庭作出了駁回日本侵華細菌戰(zhàn)原告的上告申請的決定。這一決定事實上維持了東京高等法院二審的判決結果，即一方面認定二戰(zhàn)中日本軍隊曾經(jīng)在中國使用了細菌武器，給中國人民造成了極大的災難的事實，一方面，又以“國家無答責”等為由駁回了原告方要求日本政府進行謝罪和賠償?shù)囊�求�?
　　自4月27日西松建設強制勞工案判決以來，中國戰(zhàn)爭受害者民間對日訴訟連連敗訴或者被駁回。中國民間對日訴訟已到了生死關節(jié)點，這條路將如何繼續(xù)走下去？為此，本刊特別專訪了“日本侵華細菌戰(zhàn)受害者對日訴訟團”團長王選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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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時12年的“日本侵華細菌戰(zhàn)受害者對日訴訟”以敗訴告終，知道消息的時候心里是什么感受？
　　
　　王選：其實還是有心理準備的。因為先前的種種跡象已經(jīng)顯示情況不妙，但不管最后什么結果，勝也好敗也好，都會激起更多人對此事的關注，能讓民間對日索賠的進程向前推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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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訴訟過程中遇到的最大阻力來自哪些方面？
　　王選：一是缺少國內的支持，精英對此很冷漠，老百姓都忙著生存，社會風行物質主義。來自日本方面的阻力一是文化隔閡，99%的日本人從來不跟中國人談以前戰(zhàn)爭的事，二是中國國內的受害者絕大部分都只得依賴日本方面的支援，可日本“和平運動”已經(jīng)承擔不住了，他們的隊伍也在急速老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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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為了打官司在中日間來回奔波，耗費了全部精力，搭進了所有積蓄，后不后悔選擇了這條路？
　　王選：我做事從來不后悔。我是受害者的后代，我要給村里的人打官司，而且做的過程中我也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和價值，我不可能做到一半就撂那不去做。但我總覺得，社會應該給予我們一定的報酬，畢竟這是牽扯到很多人的公眾利益問題。我一直都是自費，直到2004年10月才開始有費用報銷，真是杯水車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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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報道說在東京地方法院作出一審判決承認細菌戰(zhàn)的事實前，7年里你總共出庭27次，但一大半的庭審就只有你一個中國人在場。在日本的中國人對此事是什么態(tài)度？
　　王選：就是很冷漠啊。我覺得這件事情上，中國人沒有做到我們該做的，沒有投入我們應該投入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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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期以來，中國民間戰(zhàn)爭受害者展開的對日民間索償活動其歷程都十分波折，為什么會這么難？
　　王選：我想有兩點原因，最主要的一點，這是關乎普通民眾特別是草根民眾的權利，而這種權利自身在中國都沒得到完全的認可和確立。還有個原因是歷史教育的缺失，造成國人對歷史事實不了解，也沒有樹立起一種正確的歷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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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4月27日西松建設強制勞工案判決至5月9日細菌戰(zhàn)的敗訴，中國戰(zhàn)爭受害者民間對日訴訟紛紛敗訴或者被駁回。這一系列事件是不是意味著中國公民對日賠償請求權已經(jīng)全面被封殺?
　　王選：對，實際上已經(jīng)被封殺了。當然，也不是說這條渠道就完全行不通，官司還可以打，在再次否決之前還是可以繼續(xù)去抗爭，途徑是存在的，但問題是中國人會不會去做，這是要付出極大努力的一個過程，僅僅靠幾個日本律師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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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希望有人把這個棒接力下去？
　　王選：關鍵問題是中國人對于要付出這么大代價去追求的精神價值，絕大部分人都是放棄的，這是一個基本現(xiàn)實。普通老百姓沒有這條件做不了，那精英會不會去做呢？如果真的要做這樣的事情，我想必須要組織一支掌握專業(yè)技術具有專業(yè)能力的隊伍，比如有國際法專家，歷史學家的加入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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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xiàn)在官司敗訴了，下一步打算怎么辦？
　　王選：官司打完了，原告就沒了，現(xiàn)在沒有組織還怎么繼續(xù)呢？公司也是要登記的�，F(xiàn)在對日訴訟主要就是依賴日本“和平運動”，我覺得這是錯位的，應該要把受害者放在第一位，可現(xiàn)在情況是，什么事情都拿律師或者什么“協(xié)會”出來頂著，受害者自己幾乎一點直接的聲音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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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最渴望得到哪方面的支持？
　　王選：首先要從法律上給予我們存在地位的認可，需要一個NGO。具體來說包括三方面的支持：受害者協(xié)會、基金、研究機構。而且中國政府必須向日本政府澄清受害者個人權利問題，必須要從法律上給予明確的澄清，不表態(tài)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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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的敗訴是不是意味著目前的對日戰(zhàn)爭索賠只依靠民間力量已經(jīng)不夠了？
　　王選：民間力量已經(jīng)做到極限了，能想到的都做了，接下來如果沒有一個民間組織，這事就真的到頭了。我們需要社會認可，需要合法地位。做事情得有規(guī)則，我們要去聯(lián)合國申訴就必須得有民間組織。這個組織我們申請了十年，一直批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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