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時代的最后一片紅葉
發(fā)布時間:2020-04-11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藏書票不僅代表了悠久的藏書文化,更可以在青燈黃卷的讀書生活中,給學子以溫暖的關懷和小小欣喜。但是當我們進入網絡時代后,它的挽歌也唱響了。 銅臭味掩蓋了書香味
金秋北京,香山楓葉正紅,游客們紛紛爬上香山,順便采摘一片紅葉留作紀念,其中有些不乏浪漫情懷的人,有意將它夾在書中,想象若干年后的一個黃昏,在翻檢舊書時突然激活這個枯萎的記憶。文明史告訴我們,書中的秘密,往往能像閨房秘辛那樣,開啟另一個故事的后窗。其實,比紅葉更可靠的是藏書票。
素有“藏書票國際奧林匹克大會”之稱的第32屆國際藏書票雙年展于日前在北京中華世紀壇落下帷幕。小小藏書票至少在讀書人中間,激活了一個典雅的記憶。展品為42個國家和地區(qū)的1050位版畫家的4375件作品,基本反映了當前國際版畫藏書票發(fā)展的趨勢。而且從版式上講,在電子印刷越來越風行的背景下,古典主義風格讓人多少感到一絲傷感。
國際藏書票藝術雙年展從1953年舉辦首屆起,半個世紀以來,已由國際藏書票協(xié)會聯盟成員協(xié)會組織輪流主辦了31屆,本屆國際藏書票雙年展是首次進駐中國,對于中國的藏書票愛好者來說應該說是一大幸事。但是,收藏界從來就不是拒絕功利的凈土,在商業(yè)利益的驅動下,參賽的中外收藏家對藏書票交換顯然更有興趣。
藏書票作品的交流和交換活動是每屆展覽必有的內容,這也是吸引各國收藏家和藝術家不遠萬里前來參加的一個原因。但過分關注商業(yè)利益肯定會影響雙年展的學術價值。曾經多次參加國際藏書票雙年展的上海圖書館歷史文獻中心主任、中國藏書票研究會理事黃顯功對記者說:“這次展出的國內作品過多,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中國藏書票展兼有外國作品展出。而且參賽的外國收藏家,多利用這次機會進行商業(yè)活動,這不能不影響正常的學術交流。以前我參加過多次在歐洲召開的藏書票大會,這種猴急的現象很少出現!
近年來,一向少人關注的藏書票突然在藝術市場上大放異彩。繼去年10月蘇州舉辦“全國藏書票大會”、漢沽舉辦“國際藏書票展”之后,今年3月落槌的藏書票專場拍賣更是讓小小藏書票光彩奪目。隨后,一系列藏書票收藏活動紛紛登場――山西省美術家協(xié)會舉辦的藏書票作品展、上海舉辦的“楊涵版畫藏書票展”、中央美院舉辦的“子安藏書票個人收藏展”……似乎,藏書票已經被收藏界視作市場的新亮點,或者是新的財富增長點。
西方傳教士帶來了藏書票
藏書票起源于15世紀中期的德國,同為今天收藏品的郵票則要在300年后才來到人世。最早的藏書票是德國勃蘭登堡家族使用的“天使”藏書票,又有人說是LGLER(刺猬)藏書票,其實它們都是同一時期的作品。藏書票在產生之初,是當時有藏書的特殊階層――貴族與僧侶的特權。當時一本書出版后,竟然是“裸書”――只有內芯而無封面,購買者得拿到裝訂作坊請書匠做一個封面,或羊皮或綢面,然后壓印家族、教堂或學校的榮耀徽記。
后來,藏書票傳到法國、英國以至整個歐洲。藏書票的黃金時期出現在印刷技術迅速發(fā)展的19世紀下半葉,從國王、總統(tǒng)、首相到作家、藝術家、科學家,從社會名流到平民百姓都喜歡藏書票,各種主題、各種版式的藏書票在書房中異彩紛呈,形成了一道道具有文化內涵的風景線。有些書店根據顧客的需求制作藏書票,使藏書票的功能由單純藏書標記的實用性開始向藝術審美層面發(fā)展,藏書票變得更精美。
進入18世紀后,隨著歐洲近代工業(yè)結構的建成以及科技成果的輸出,藏書票也隨著傳教士和商人、出版家、文化人等傳到歐洲以外的大陸,許多國家相繼成立了藏書票協(xié)會或俱樂部,藏書票交流和收藏成為一種時尚。
黃顯功是上海圖書館歷史文獻中心主任,上海市圖書館學會理事,中國藏書票研究會理事。在上海圖書館這個幽靜的治學環(huán)境里,他專攻歷史學、文獻學和藏書文化。坐擁書城的儒雅書生,成為國內外著名的藏書票收藏家,似乎是很自然的事。不過他是一個學者型的收藏家,在尋尋覓覓的過程中,一直在研究中國藏書票的歷史。他對記者說:“中國人見識藏書票并非是20世紀30年代初的事,事實證明,在此之前,一些傳教士、西方學者和外交官就將貼在書籍中的藏書票帶到中國。有時候我在上海圖書館庫房里查閱資料,無意中就會翻到老舊的歐洲原版藏書票!
后來黃顯功經研究發(fā)現,在上世紀初,中國的許多教會學校、銀行、文化機構等,以及最早接受西方文化的大學,其圖書館也曾大量使用藏書票。這也是西方文明對中國現代化產生影響的一個證明。
中國應該有自己的藏書票文化
據黃顯功介紹,1933年前后,著名作家葉靈鳳、詩人郁達夫等人開始注意和推介藏書票,“鳳凰”藏書票就出自葉靈鳳手筆。1934年,李樺創(chuàng)辦現代版畫研究會,在其會刊《現代版畫》第九期還推出了藏書票特輯,這是我國第一個手工拓印本藏書票集。上海魯迅紀念館里保存著一批木版畫,其中就有魯迅所藏的24枚中國最早的藏書票。藏書票與版畫有天然的血緣關系,致力于版畫推介和普及的魯迅喜歡藏書票大約是很自然的事。
“文革”結束后,隨著全民讀書活動的興起,中國藏書票的興起與收藏活動進入了一個繁榮的新階段。黃顯功與大多數收藏家一樣,進入了自己的黃金歲月!拔业牡谝环讲貢∈亲x大學時在刻印社刻的姓名章,十余年后才擁有一枚由篆刻家周建國先生所治的真正藏書印。藏書票呢,要到1994年初才有了第一張自己的票主書票。這張向版畫家付費的作品,據楊可揚先生說還是上海首張付酬制作的個人書票呢。從這年開始,我的藏書票收藏算是起步了!秉S顯功回憶自己的收藏經歷,表情相當愉快。
在收藏與研究的過程中,不少中外作家、藝術家與黃顯功進行親密互動,使他獲得了極為愉快的藝術體驗。施蟄存先生在建國前就已經使用藏書票了,1996年底黃顯功拜訪老作家,得知葉靈鳳所寫的中國第一篇關于藏書票的文章就刊登在施蟄存主編的《現代》雜志上,當年他們同處一間辦公室。就在這次晤談中,老先生找出十張“北山樓藏書”藏書票慷慨相贈,讓黃顯功大喜過望。
尋覓珍品的過程是愉快的,但黃顯功的終極目標不是一個“藏”字,而是“用”字。他認為,藏書票當然是一個國際性的、有情趣的收藏品種,但我們不應該將它與書籍剝離開來,創(chuàng)作者在將它當作一個獨立的藝術品種來創(chuàng)作時也應該考慮它的使用性,藏書票與生俱來是與書籍共生死、同榮哀的,它應該牢牢依附在讀書這檔事上!爸袊鴳撚凶约旱牟貢蔽幕。”他說。
基于這個清醒認識,黃顯功最為人稱道的地方也在于利用上海圖書館的平臺,加強自己與藝術家、作家及讀者的友好關系,推動藏書票在讀書活動中的價值顯現。中外藝術家為黃顯功設計制作的專用藏書票已經有100余種,這些藏書票都是可藏可用的,所以他的書房里貼有藏書票的藏書也逾千冊。而同時,黃顯功為中國作家、學者及讀者策劃設計的藏書票也有近百種,并組織、策劃了100多種圖書館專用藏書票和一系列圖書出版紀念藏書票的創(chuàng)作與出版。
中國特色是中國藏書票的存在理由
1953年,藏書票收藏家的首次國際性會議召開,之后隔一兩年召開一次,同時舉辦展覽,使藏書票在國際范圍內有了交流的平臺。1966年7月28日國際藏書票聯盟(簡稱FISAE)的誕生,意味著藏書票的收藏家們有了自己的國際性組織。今天,聯盟成員國已擴展到41個,會員上萬。中國也是FISAE的會員國,我國的藏書票常出國參展,獲得好評,特別是那些帶有中國篆刻和中國水墨畫的藏書票讓老外耳目一新。
藏書票是歐洲文化的載體,但在全球化的今天,它也應該成為民族文化的載體。特別是進入網絡時代,作為人類印刷革命與紙質閱讀的時代見證,它的歷史文化價值不言而喻,彌足珍貴。那么,中國的藏書票要在世界占有一席之地,也必須體現中國特色。那么中國特色是什么呢?作為四大發(fā)明的母國,應該是大有可為的。
這些年來,黃顯功一直在謀求與畫家的聯系,策劃出版最“原始”的藏書票,并已經獲得很大成功。在記者采訪黃顯功時,他喜孜孜地拿出一本畫冊的毛樣,請記者分享他的快樂。這是他為北京女畫家白逸如設計的藏書票專集,3年前黃顯功得知白逸如有意編輯個人作品集后,就幫她聯系出版社并設計版式。最后確定的版式異常精美,有點像傳統(tǒng)冊頁的裝幀,但極富現代感,每枚藏書票都是多色手工印刷。北京氣候干燥,而具有水墨畫效果的藏書票對室內空氣濕度要求極高,所以白逸如每天最多。祻垼还不耍衬陼r間才將集子的藏書票印完!爸挥50本,它的珍稀性由此可見。我就是想通過出版這類經典作品集來提升藏書票的文化地位!秉S顯功說。
他還在揚州結識了一位廣陵刻字社的老工藝師陳義時,老先生年過六旬,是刻字社碩果僅存的老藝人,前不久故宮博物院還出高價請他與女兒一起重刻了一套武英殿古籍。廣陵刻字社是一家歷史悠久的木刻社,長期來為修復文物級的雕版及重刻古籍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但是,由于投入與產出的巨大矛盾,這家單位的前景也相當黯淡,老先生的工作純粹是憑一種文化責任。所以當黃顯功請他刻藏書票時,老先生一口答應了。
“我為什么要請他刻藏書票呢?一方面是技藝精湛,另一方面,純粹木刻的藏書票越來越少了,F在極大多數的藏書票創(chuàng)作者為了貪圖省力,用三夾板甚至塑膠材料來刻,味道不對啦。同時,用電腦創(chuàng)作也成了一種潮流。這是令人擔憂的。今天政府與學術界很重視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我看木刻藏書票技藝與雕版刻制一樣,也應該得到有效的保護。”
藏書票
藏書票被愛書人和收藏家喻為“紙上寶石”、“版畫珍珠”、“書海之帆”,藏書票的基本形式特征是畫面尺寸較小,一般在10厘米見方,畫面上要有藏書人的標記,如國際通用拉丁文“EX-LIBRIS”(“屬于我的藏書”)字樣,或中文“藏書票”及藏書人姓名、別號、書齋名等。運用于藏書票的技法常見的有流行于歐洲的銅版、木版與中國、日本的木刻和絲網。為了普及藏書票,歐美國家的書店和圖書館還經常發(fā)行不印票主的通用藏書票,供普通讀者使用。現在由于電腦技術的介入,也出現了電腦制作及噴繪的藏書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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