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銘葆：改革開放的奠基人葉劍英

　　今年5月初，第29屆世界奧林匹克運動會火炬在廣東境內(nèi)傳遞。安排傳遞的城市分別是廣州、深圳、惠州和汕頭。作為局外人，本人不了解這些城市的選擇都是按照什么標準確定的，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這些城市不會是抽簽決定的，而是有著一定的選擇標準。從全國范圍來看，一些黨和國家領(lǐng)導人的故鄉(xiāng)都作了安排，而廣東梅州作為功勛卓著的葉劍英元帥的故鄉(xiāng)，卻榜上無名，令人感慨萬千。

　　飲水思源是中國人歷來推崇的傳統(tǒng)美德。然而在事實上，我們見到了太多的忘恩負義，好了瘡疤忘了痛，吃水忘了挖井人。今年是改革開放30周年，30年來，我們國家的綜合實力和人民生活水平都有了很大提高。受惠于改革開放的人們，理應記住打開改革開放歷史閘門的先輩們，而葉劍英無疑是其中最為杰出的人物之一。葉劍英在中國現(xiàn)代革命史上的豐功偉績，早有定評，毛澤東也曾多次作過高度評價。僅就改革開放而言，葉劍英也居功至偉，至少有以下五個方面的巨大貢獻。

　　一、在粉碎“四人幫”的斗爭中發(fā)揮了決定性的作用

　　粉碎“四人幫”，是中國改革開放的歷史起點。沒有粉碎“四人幫”斗爭的勝利，改革開放就無從談起。眾所周知，以江青為首的“四人幫”，是毛澤東所謂“無產(chǎn)階級專政下繼續(xù)革命理論”的忠實執(zhí)行者，是一伙靠著“文化大革命”發(fā)跡起家的陰謀家、野心家。1976年1月，周恩來總理逝世。4月，鄧小平被撤銷黨內(nèi)外一切職務，再次被打倒。此時，葉劍英雖然被宣布為“因病休息”，但黨政軍職務還在。9月，毛澤東逝世以后，“四人幫”加快了篡黨奪權(quán)的步伐。面對江青一伙的步步進逼，當時的黨中央第一副主席、國務院總理華國鋒感到難以招架。在此黨和國家的危難時刻，擔任黨中央副主席和中央軍委副主席的葉劍英，旗幟鮮明地支持華國鋒同江青一伙進行斗爭。正是由于有了葉劍英的堅定支持，華國鋒才最后下定決心采取非常手段處置“四人幫”�？梢哉f，葉帥對軍隊的掌控，是粉碎“四人幫”的決定性力量。

　　粉碎“四人幫”后，華國鋒曾提議，由葉劍英擔任中共中央主席。也有其他一些老同志提議，由葉劍英主持中央工作。葉劍英堅辭不受，反復解釋說：“我是軍事干部。搞軍事的，對地方的事情不熟悉。如果那樣做，豈不讓人說是宮廷政變！”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出葉帥的高風亮節(jié)，也可以看出葉帥在粉碎“四人幫”斗爭中的歷史功績。

　　二、為鄧小平重新出山掃清障礙

　　在長期的革命斗爭實踐中，葉劍英對鄧小平治黨治國治軍的才能深為佩服。1973年鄧小平出來當總參謀長是葉帥提的名。鄧小平有一次對毛澤東主席講，怎么讓我當總參謀長，把我放在刀刃上呢？主席說，這是葉劍英同志建議的。葉帥時任中央軍委主持工作的副主席，軍隊基本上是在葉帥手里掌握的。1975年召開軍委擴大會議時，是鄧小平協(xié)助葉帥。在整頓軍隊的斗爭中，兩人默契配合，心心相印。鄧小平在“反擊右傾翻案風”中被撤職以后，葉帥采取多種措施對他的人身安全加以保護。粉碎“四人幫”以后，鄧小平仍處在軟禁之中，還是受批判的對象。葉帥派自己的孩子把鄧小平接到西山自己的住地，親自向他傳達政治局會議精神。當時，華國鋒等人堅持毛澤東晚年的錯誤，千方百計阻撓鄧小平重新出山。葉帥多次向華國鋒建議，恢復鄧小平的工作。葉劍英說：小平同志具有治黨治國治軍的全面經(jīng)驗，是我黨難得的人才，受到過毛主席、周總理的贊揚�，F(xiàn)在，黨內(nèi)、軍內(nèi)的絕大多數(shù)同志和全國人民強烈要求讓小平同志出來工作，我們要順應民心，順應潮流。在一次政治局會議上，葉劍英正式提出這一問題：“我建議小平同志出來工作，我們在座的同志總不會害怕吧？恢復工作參加了政治局不會跟我們挑剔吧？”陳云、聶榮臻、李先念、王震等許多老同志，都贊成葉劍英的意見，要求盡快恢復鄧小平的工作。正是由于葉帥和其他黨內(nèi)老同志的共同努力，鄧小平終于在1977年7月恢復了黨內(nèi)外所有職務，重新回到中央領(lǐng)導核心。葉帥當時是黨內(nèi)僅次于華國鋒的副主席，同時是實際掌控軍隊的領(lǐng)導人。他的話，而且是多次重復的話，華國鋒是不敢等閑視之的�？梢栽O(shè)想，如果沒有葉帥的鼎力相助，鄧小平就很難重新出來工作，這位改革開放的總設(shè)計師，縱有滿腹經(jīng)綸，也無從施展抱負。

　　三、精心培養(yǎng)黨的優(yōu)秀的總書記胡耀邦

　　上個世紀70年代末到80年代中期的改革開放，胡耀邦的功績是人所共知的。從組織真理標準討論，沖破“兩個凡是“的禁區(qū)，到大規(guī)模平反冤假錯案，再到全面開創(chuàng)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shè)的新局面，無不凝聚著胡耀邦的智慧和辛勞。胡耀邦之所以能夠在撥亂反正，開創(chuàng)新局的斗爭中發(fā)揮重要作用，葉帥的大力支持是一個重要因素。

　　1941年延安整風時，葉劍英從重慶回到延安，擔任中央軍委參謀長，胡耀邦在軍委總政治部任組織部長。在整風運動中，胡耀邦參加總參謀部的審干工作，在康生一片“特務如毛”的噪聲中，他堅持重證據(jù)不輕信口供，沒有冤枉一個好人。葉劍英對這個年輕的小個子組織部長留下良好印象。后來他知道耀邦常常秉燭夜讀，好學深思，更是夸贊。1965年，胡耀邦下派擔任中共西北局第三書記兼陜西省委第一書記期間，因所謂“不搞階級斗爭的路線錯誤”受到批判斗爭，葉帥及時伸出援手，乘到西安視察工作之機將胡耀邦帶回北京，保護過關(guān)。1974年，胡耀邦在王洪文直接管著的“讀書班”學習，一天，葉帥到“讀書班”講話，看見胡耀邦坐在最后面，就特別大聲地招呼他坐到前排。散會后，葉帥還特地約他談話，得知胡耀邦因一直拒絕在“反黨反社會主義反毛主席”的結(jié)論上簽字而得不到“解放”。不久，葉帥向中央舉薦胡耀邦出來工作。7月7日，中央發(fā)出通知，任命胡耀邦為中國科學院第一副院長、黨的核心小組第一副組長（院長和組長是郭沫若）。1976年10月6日粉碎“四人幫”，8日，葉帥即派兒子選寧前往胡耀邦家里看望，囑咐他養(yǎng)好身體，準備迎接黨將分配的工作，并希望他對如何治理國家提出建議。胡耀邦為此帶給葉帥三句話：“停止批鄧，人心大順；
冤案一理，人心大喜；
生產(chǎn)狠狠抓，人心樂開花。”1977年2月間，葉帥約胡耀邦到西山自己的家里，勸導他：“你還是出來工作好，也是幫助我嘛！太重要的部門，他們不放心你去，中央黨校要恢復，想讓你當常務副校長。”葉帥還意味深長地說：“我看也好，黨校遠在西郊，是非少點。憑你的智慧和才干，在那里是可以搞出點名堂來的�！贝撕�，在葉帥的扶持下，胡耀邦先后擔任了一系列重要職務：1977年3月，任中央黨校常務副校長；
1977年12月，任中央組織部部長；
1978年12月，在十一屆三中全會上當選為中央政治局委員和中央紀委第三書記，隨后由中組部調(diào)任中央秘書長兼中央宣傳部部長；
1980年2月，在十一屆五中全會上當選為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委員會總書記；
1981年6月，當選為中共中央主席（1982年十二大后改稱總書記）。在胡耀邦的這一系列升遷中，鄧小平等老同志的舉薦固然重要，而葉帥的堅定支持無疑具有舉足輕重的影響。葉帥1986年10月22日逝世，1987年初胡耀邦即被迫辭職�？梢栽O(shè)想，如果葉帥晚幾年去世，胡耀邦的命運以及中國改革開放的進程，或許會大不相同。

　　四、為經(jīng)濟特區(qū)和對外開放奠定基礎(chǔ)

　　葉劍英自幼家境貧寒，早年曾到南洋打工謀生，家族中有很多親友是海外華僑。全國解放初期，他在擔任中共華南分局第一書記和廣東省人民政府主席期間，結(jié)識了一批香港、澳門的朋友，馬萬祺、何賢、霍英東等人就是其中的代表。通過這些渠道，葉劍英對外部世界有著更多的了解。

　　1977年11月，葉劍英在接見廣東省委和梅縣地區(qū)負責同志時講話強調(diào)，“既要埋頭工作，又要抬頭看看世界。中國是世界的一部分，中國的發(fā)展，影響全世界�，F(xiàn)在，中國與世界的關(guān)系更加密切�！保ā度~劍英選集》第467頁）葉帥還多次對當時的廣東省委書記吳南生說：南生�。∥覀兊募亦l(xiāng)很窮��！你們有什么辦法沒有？快想想辦法，把經(jīng)濟搞上去！據(jù)吳南生回憶，他50年代曾參加過香港部分工作，在海外有很多愛國朋友，征求意見時，其中有一位對他說，你敢不敢辦象臺灣那樣的出口加工區(qū)？新加坡、香港那樣的自由港？如果敢辦，你們的經(jīng)濟肯定會很快上去。1979年初，吳南生按照省委的安排，回老家汕頭傳達十一屆三中全會精神。2月，吳南生在征求了汕頭地委和鄉(xiāng)親們的意見后，給廣東省委發(fā)了一份長達1300字的電報，提出辦類似出口加工區(qū)和自由港的一些設(shè)想，得到時任省委第一書記的習仲勛的支持。當時，葉帥在廣東，聽了吳南生和習仲勛的匯報后，他很高興，很支持。葉帥是第一位支持辦特區(qū)，也是第一位視察深圳（1980年4月27日）、珠海特區(qū)（1980年4月28日）的黨和國家領(lǐng)導人�！稄V東省經(jīng)濟特區(qū)條例》是他親自主持的五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15次會議決定公布的。后來，在經(jīng)濟特區(qū)遭到各種非議的時候，葉帥和鄧小平等老同志多次給特區(qū)以大力支持�？梢哉f，葉劍英是對外開放和經(jīng)濟特區(qū)的首倡者和奠基人。

　　五、大力推進民主法制建設(shè)

　　1976年10月7日，葉劍英在粉碎“四人幫”后召開的第一次中央政治局會議上講話，提出“政治上要有紀律，作風上要民主，形成一種生動活潑的政治局面”。在1978年12月召開的中央工作會議上，葉帥在講話中強調(diào)要“發(fā)揚民主，加強法制”。1979年2月，時任第五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的葉劍英向新華社記者發(fā)表了《盡快完善我國的法制》的談話。他說：“健全法制以保障人民民主，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是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為加速國家的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而采取的一系列重大措施之一。”“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已在組織有關(guān)方面的力量，研究擬定或者修改刑法、刑事訴訟法、民法、婚姻法和各種經(jīng)濟法規(guī)等等，然后按照立法程序，分別提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或者它的常務委員會審議，盡快完善我國的法制，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zhí)法必嚴，違法必糾。”“完善法制我有這樣一些考慮：這種法律和制度必須具有穩(wěn)定性、連續(xù)性，它們是人民制定的，代表社會主義和無產(chǎn)階級專政的最高利益，人人必須遵守和執(zhí)行。它們一定要具有極大的權(quán)威，只有經(jīng)過法律程序才能修改，絕不能以任何領(lǐng)導人個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檢察機關(guān)和法院一定要忠實于人民利益，忠實于法律和制度，忠實于事實真相，一定要保持應有獨立性。一定要有一大批大無畏的不惜以身殉職的檢察官和法官維護社會主義法制的尊嚴。一定要保證人民在自己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允許任何人有超于法律之上的特權(quán)�！保ā度~劍英選集》第503－504頁）1979年7月，葉劍英在五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閉幕會上，又發(fā)表了《健全社會主義法制》的重要講話。在葉帥主持五屆全國人大期間，審議通過了修改后的1982年新憲法，以及刑法、刑事訴訟法、民法等一系列基本法律。從1979年2月至1982年12月，葉劍英共發(fā)布14號“委員長令”，公布了五屆全國人大制定的14件法律，同時，他還簽署了12個人大常委會令，公布了一系列由人大常委會制定的法律、條例和決議，為我國社會主義法制建設(shè)奠定了堅實的基礎(chǔ)。

　　按照馬克思主義的觀點，歷史是人民群眾創(chuàng)造的，同時，杰出人物在歷史發(fā)展中的重要作用也應當充分肯定。歷史發(fā)展雖然有它的必然性，但是偶然的因素也會對歷史進程發(fā)生重大影響。鄧小平在談到毛澤東的歷史功績時說過：“沒有毛主席，至少我們中國人民還要在黑暗中摸索更長的時間�！保ā多囆∑轿倪x》第二卷，第303－304頁）我們也可以說：如果沒有葉劍英同志，“四人幫”將不可能被粉碎，我們今天很有可能仍然在極“左”路線的統(tǒng)治下生活，那樣就不會有鄧小平的復出，更不會有新時期的改革開放，主辦奧運會就更是無從談起。古人云：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汶川大地震后，感恩一詞被再三提起。一個牢記歷史，知恩圖報的民族，才是一個有希望的民族。從葉劍英元帥的歷史功績被某些人無意或有意的淡忘，可以發(fā)現(xiàn)這些人的價值觀的確出現(xiàn)了問題。

　　本文參考書（篇）目：

　　1.《葉劍英傳》，當代中國出版社，1995年3月版。

　　2.《葉劍英選集》，人民出版社，1996年3月版。

　　3.王文理：《葉劍英一生兩件大事》，載《炎黃春秋》2002年第12期。

　　4.嚴如平：《葉帥逆境中扶助胡耀邦》，載《炎黃春秋》2003年第11期。

　　5.關(guān)山：《豈有文章傾社稷，從來佞幸覆乾坤——廣東省委原書記吳南生訪談錄》，載《炎黃春秋》2006年第8期。

　　6.湯家玉、張成林：《歷史轉(zhuǎn)折關(guān)頭的葉劍英》，載《黨史縱覽.》2007年第4期。

　　7.方小寧：《將帥后人眼中的葉劍英》，載《縱橫》2007年第10期。

　�。�2008年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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