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探鮮為人知的隱秘世界
發(fā)布時間:2018-06-27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虎鴿的小說《捕鯊記》不是那種“一目了然”的小說,你很可能需要再讀第二遍,耐心地琢磨上一陣子。
小說的作者顯然不愿意“老老實實”地講一個故事,片段的敘事被蒙太奇式地剪接在一起,我試著將其連綴起來。小說的前兩節(jié),敘事人為我們講述“我”的好朋友“鯊魚”——于海濤的故事:海邊捕魚人的孩子“鯊魚”,在大學時因為一個女生打架而被學校開除,離開學校后他先是在快餐店打工,并與女生成了情侶;后來女生離開他去非洲做志愿者,他也離開家鄉(xiāng)到北京發(fā)展,靠倒弄海上的買賣發(fā)家致富。小說第三節(jié),敘事風格陡然一變,在含糊的敘事中,似乎講述的是,“我”辭掉工作決定做一名自由作家,常常借住在“鯊魚”在北京的房子里。有一天,他翻出似乎是前女友留給他的一張照片,突然決定去非洲,并讓“我”去機場送他。
當然,小說絕非只是為了講述這個人物“顯為人知”的命運遭遇,而是為了勘探他“鮮為人知”的隱秘世界,于是我們看到作者從“記憶”中拈出了一個個閃亮的細節(jié)。“鯊魚”成長于一個充滿暴力的環(huán)境——家庭、學校這些被阿爾都塞歸入非暴力形式的“意識形態(tài)國家機器”,在此卻顯示了它們暴力性的一面——他從小挨暴虐的父親揍,在中學被刻薄的老師奚落懲罰,在大學跟有權勢的同學打架被開除。從此這個粗壯的“鯊魚”被判處了“終身孤獨癥”,他以斯賓諾莎式的孤獨與沉默,應對這個權力結構社會的暴力與不平等,背負起了“進化不徹底的動物”的命運,“追逐與我們相異的藍色世界”。而“我”也同樣過早地接受了“受辱”教育,在一次被父母戶外罰站過程中,掌握了迅速忘記恥辱的本領,這是我能理解“鯊魚”式的沉默的起點。然而,在小說的第三節(jié),這種自以為的理解再度被打破,“鯊魚”變成了一個嘮嘮叨叨、喋喋不休的男人,變成了一個口吐神秘兮兮的話、在自家花盆底下放著一些寫有神秘兮兮詩句的男人,兩人進行著一些充滿文藝氣息的卻不知所謂的對話。于是,“鯊魚”的世界再度神秘化,一如他脖子上的三道神秘的鰓狀疤痕,它們來歷不明,它們吸引著,同時拒絕著你的窺探,它們顯露著,卻又緘默不語。一如篇名《捕鯊記》,對“鯊魚”的捕捉,一如我們對任何異己之物的捕捉。在每一次無限接近時卻又突然逃離,一如“鯊魚”那些未完成的詩句,一如“我”那些永遠只是開頭的小說。
作為一名90后的年輕作者,虎鴿顯現了他抽象思考世界的能力,這使小說帶有幾分“哲學”意味。但小說終究是要為抽象的世界賦形,這考驗著他對現實的再造能力。多年前,余華說過:“我開始意識到生活是不真實的,生活事實上是真假雜亂和魚目混珠。這樣的認識是基于生活對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客觀。生活只有脫離我們的意志獨立存在時,它的真實性才切實可信……因此,對于任何個體來說,真實存在的只是他的精神!被Ⅷ澰诖送瑯訉Α罢鎸崱碧岢鎏魬(zhàn),由此賦予小說某種“超現實”的先鋒性,他的探索未必成熟,但銳氣值得嘉獎。
責任編輯 王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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